三强子瘫坐在沙发上,两手死死抱着脑袋,眼泪没个遮拦地顺着眼角往下淌,声音闷得像堵了团棉花:“我……我也不想的。
一到夜里,就想起战场上的血,想起我爹最后拉着我的手说‘活下去’。可活着干啥呀?我除了会打枪,啥也不会。
到了城里,看着人家按部就班过日子,总觉着像隔着层雾。只有喝了酒,那雾才散,才敢闭上眼。”
刘长卿没说话,默默摸出烟盒,走到三强子身边坐下,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他,先递过去一支烟,又摸出打火机给他点上,自己也夹了一根点燃。
他太懂这种煎熬了——没亲身在枪林弹雨里滚过的人,永远没法体会:把命拴在裤腰带上过了那么久,突然跌进平淡日子里的割裂感,像心被劈成了两半。
烟雾在两人之间慢慢缭绕开,刘长卿的语气缓了下来:“强子哥,咱活着不是为了凑日子,是为了守着人。
老连长让你好好活下去,不是让你躲在酒里,是让你替他看——看以后咱们国家能发展成什么样,看他用命护着的地方,能好成啥样。
你瞅瞅,咱才建国几年啊?这日子已经变了多少!
农民为了多打粮食,恨不能整天趴在地里;
工人天不亮就往工厂跑;警察跟咱当年一样,把命拴在裤腰带上抓坏人;
军人还在守着国境线。这都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后代能踏实过日子吗?
你说你,咱那俩孩子多好,你咋忍心打他们?要是真不想活,当初在战场上,咱犯得着拼命吗?”
三强子捏着烟的手指微微发颤,没往嘴边送,就那么直勾勾盯着烟头那点忽明忽暗的火星子,像要把那点光盯进心里去。
刘长卿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苦,但苦不能往家里人身上撒。
嫂子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孩子见了你就脆生生喊‘爹’,这就是你活下去的奔头啊。你要是实在熬不住保卫科的活儿,我去跟厂部申请,给你调个轻松的岗位——比如去仓库看大门,不用跟人打交道,就管管账本和物资,咋样?”
这话让三强子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暗淡,却又带着股倔劲儿死死盯着刘长卿:“你……你这是不想要我了?嫌弃我了?”
刘长卿“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他的手都在发颤,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急:“我嫌弃你?我啥时候嫌弃过你!我说这话,是想让你换个轻松的岗位,你要是还愿意在保卫科干,我当然欢迎!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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