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碎雪拍打着明镜司衙署的乌木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
厅内却暖意灼人,十数盆炭火在青铜炭盆里烧得正旺,火星偶尔溅在青砖地面上,转瞬便灭了。
两排黑漆木案依次排开,案上摆着青铜烛台,跳跃的烛火映得壁上悬挂的“明镜高悬”匾额泛着暗光。
匾额两侧,是数十面大小不一的青铜镜,镜面被炭火熏出薄薄一层水汽,却仍能隐约照出厅内人影,平添几分森然。
陈宴端坐在主位,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饕餮,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案上的青铜镇纸,望向四大掌镜使,问道:“诸位,你们对这腊祭之日的护卫方略,可还有改进意见?”
把玩着玉折扇的白虎掌镜使殷师知轻笑一声,抬眼扫过案上堆叠的方略卷宗,扇骨在掌心轻轻一敲,发出清越的脆响,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笃定:“督主,腊祭的护卫方略,已臻至完美,属下认为绝没有可钻漏洞之处!”
说着,缓缓展开折扇,莹白的玉骨映着炭火微光,扇面上绘着的寒梅仿佛也染上了暖意。
真不是殷师知盲目自信,而是这份方略,前后已经修订了十数遍。
那方略卷宗上,是密密麻麻的朱批。
小到礼器上的鎏金纹路如何辨识真伪,大到五郊祭坛的风向对弓弩射程的影响,无一不反复推演过。
“是啊!”
向来持重的宋非,亦是颔首认同,附和道:“除非心怀不轨之人会妖法邪术,否则难有可趁之机!”
“督主尽可宽心!”
李璮与游显相视一眼,皆是缓缓点头,认同殷师知的看法。
陈宴唇边勾起一抹淡不可察的笑意,抬手将案上那本朱批密布的护卫方略轻轻一推,指尖在封皮上顿了顿,目光落在游显身上:“那就将这份议定的腊祭护卫方案,誊抄一遍过后,上呈大冢宰过目!”
游显应声起身,双手接过那本沉甸甸的卷宗,纸页间还带着炭火熏过的温热。
他垂首躬身,声音沉稳:“是。”
陈宴指尖猛地收紧,青铜镇纸被攥出细微的凉意,再抬眼时,方才那抹淡笑已荡然无存,眸底只剩沉沉的凝重:“诸位,腊祭事关重大,也关乎大家的仕途,万不可掉以轻心!”
“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顿了顿,指节叩在案上,发出笃笃的重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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