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的暴雨把嫁接苗冲得七零八落。龙安心跪在泥泞里抢救最后几株母本时,务婆的烟袋锅突然出现在视线里。
"汉人娃娃,"老人用苗语说,"根断了就要接新枝,歌断了就要从头学。"
她丢下一本用蜡染布包着的歌本,《蝴蝶歌》三个褪色的苗文字在雨水中渐渐晕。
老银匠的作坊里,炉火映照着两样并排的物件:嫁接刀和歌本。
"我阿爷说过,"老人用缺指的手抚过刀刃,"苗家的铁器要淬火三次,学歌也要考三遍。"
龙安心发现歌本边缘有细小的牙印——三十年前吴晓梅学歌时咬的。现在这些牙印旁,多了他写满汉文注音的纸条。
第一夜,龙安心在火塘边唱哑了嗓子。务婆闭眼摇头:"汉人的调子太直,像不会转弯的箭。"
第二夜,吴晓梅偷偷在酸汤里加了野蜂蜜。当龙安心唱到"十二个太阳"时,务婆的独眼突然睁开:"有个音对了。"
第三夜,暴雨再次来袭。在漏雨的鼓楼里,龙安心终于唱出完美的喉塞音,恰巧与屋顶炸响的雷鸣共振。务婆往他额头抹锅灰时,老银匠正在门外给最后一株嫁接苗缠上红布条。
州农科院的检测报告和王教授同时到达。
"不可思议!"教授推着眼镜,"经过声波处理的母本,嫁接成活率提高了27%!"
他指着频谱图上那个特殊的波峰,正好对应《蝴蝶歌》里"蝴蝶破蛋"那句的声频。晒场上,务婆听完翻译,只是把烟灰磕在最新嫁接的树苗根部。
交货当天,老银匠打造了特别的纽扣:正面是汉族云纹,背面藏着星辰图样。
"看好了,"老人把纽扣举到阳光下,在地面投下蝴蝶形状的光斑,"汉苗本是一体两面。"
龙安心摸着额头上未洗净的锅灰,突然明白父亲工具上那个"龙"字,为什么总刻在榫卯结构的隐蔽处。
暴雨冲毁了村小的围墙,孩子们暂时在鼓楼上课。当龙安心结结巴巴地复述《蝴蝶歌》时,六岁的小芽突然举手:
"龙叔把'蝴蝶妈妈'唱成'酸汤妈妈'了!"
满堂哄笑中,小女孩蹦到火塘边,竟用汉苗双语混杂着解释:"蝴蝶下蛋是'bang!',酸汤下锅是'咕嘟',不一样!"她鼓起腮帮子模仿气泡声的样子,让务婆的烟袋锅都笑抖落了火星。
当晚,龙安心发现自己的笔记本上多了排歪歪扭扭的拼音注释——是小芽用蜡笔写的,每个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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