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国十五年五月十五日,正午。
长安西市的更鼓刚敲过子时三刻,左冯翊府后巷的青瓦上,几道黑影正顺着屋脊移动。
李通的狐皮大氅被夜风掀起角,露出里面绣着太子东宫暗纹的素纱中单,他手指抠进墙砖缝隙,掌心全是汗——三日前就该送到凉州的药材商队没了消息,今日又接到太子密信:
【事急,速离长安】
“大人,南门守将是咱们的人。”
亲随李安贴着墙根低语,腰间横刀的穗子还在滴血——他刚割了几个参与此事的人的舌头。
李通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牌上的“冯翊”二字,忽然听见前街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脆响,正东、西、北三面墙头同时亮起灯笼,火光照出甲胄上的獬豸纹——是廷尉府的人。
“李大人要去哪啊?”
暴严的声音从正门前传来,这位绣衣使者的靴跟碾碎了墙角的夜来香,腰间玄铁剑还挂着半片衣角,正是李通派去联络豪商的信使。
李通后背撞上砖墙,看见暴严身后的兵卒抬着两口樟木箱,箱角露出半幅账册,墨迹未干的“太子洗马”四字刺得他眼眶发疼。
“某、某欲出城查勘农……”
李通的话卡在喉间,暴严抬手,两名廷尉卒突然从他头顶的瓦缝里跃下。
钢刀架在脖颈的瞬间,他摸到了腰带暗格里的通关文牒——那是太子亲赐的身份玉牌。
只要能从这里溜出去,说不定会有转机,于是他一咬牙开口道:
“暴……暴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可否放我回家去交代些家事啊?”
李通死死盯着暴严的动作,只要他下令让几个人自己回家,自己就能借机溜走。
只可惜,绣衣使者暴严咧嘴一笑,低语道:
“李大人不必担心,陛下有令,眷属亲随一律收监,李大人有事可到狱中亲口告知啊。”
“什么!这……放开我,我可是太子殿下的僚属,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暴严冷笑,剑锋挑起李通的下颌,“左冯翊府上下三十八口,此刻都在廷尉诏狱喝‘醒酒汤’呢,李大人你也跑不了!”
他抽出账册,翻到“附子三百斤,转卖豪商获利百万”那页,墨香混着血腥气扑来,“昨夜您夫人在妆匣里藏的金叶子,可是刚好能买下凉州一座药铺呢,不知李大人可否知晓啊?”
李通的瞳孔骤缩,余光扫向西侧角门——那里本该有他豢养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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