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珍把车停在柳树沟村口时,天刚擦黑。
他推开车门,脚还没落地,就听见几个妇女在公告栏前嚷嚷:“每人五百,我们拿命交啊?”
村口那张手写标语被风掀着边角,墨迹都洇开了,可那句“县长修路,百姓卖命”还是扎眼得很。
一个穿旧军装的老兵蹲在旁边,手里捏着黄纸,火苗刚舔上纸角,他就开始嘟囔:“我儿子死在前线,现在轮到我交‘爱国款’?这路是通省城还是通阎王殿?”
他没抬头,丁义珍也没出声,只把车钥匙攥得更紧了些。他知道,这火点起来了,不是靠一张嘴能扑灭的。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三下。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棒梗那条“伞已撑半,风未至,勿近火”的加密信息还躺在收件箱里,像块烫手的铁。
可眼下这火,已经烧到百姓家门口了,他要是再躲,那就不是保命,是逃命。
掏出烟,点上,深吸一口,朝着晒谷场走。一路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可窗帘缝里全是眼睛。
村支书老王迎上来,脸都白了:“丁副县长,您可算来了!李县长的文件下午就发下来了,说三天内收齐钱,不然就停发低保、断医保卡……这不是逼人上房吗?”
“他签的字?”丁义珍吐出一口烟。
“公章盖着呢,红头文件,全县统一。”
丁义珍冷笑:“全县统一?金山县有十八个贫困村,他问问哪个村拿得出五万块?”
老王抹了把汗:“可李县长说了,这是‘政治任务’,谁拖后腿,谁就是破坏发展大局。”
“发展?”丁义珍把烟头摁灭在墙根,“拿老百姓棺材本修景观大道,这叫发展?那我宁可当个‘破坏分子’。”
他转身就往村委会走,边走边掏出手机拨号:“老张,把青山技术组那帮人叫上,今晚通宵赶图,我要一份金山县民生交通优先路线图,明早八点前必须出稿。对,带卫星测绘数据,哪个村离镇卫生院最远,哪条路雨季塌方最多,全给我标出来。”
挂了电话,他又给另外五个村的支书挨个打过去:“明天上午九点,柳树沟晒谷场开村民大会,五村联席,我亲自讲政策。你们把人组织起来,别带棍棒,但也别怕说话。”
老王追在后面喊:“这……这不合程序啊!县委没批,您不能擅自召集群众大会!”
“程序?”丁义珍回头看了他一眼,“程序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用来压人的。真要论程序,挪用教育经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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