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的烛火已燃至过半,灯芯爆出一点火星,落在积灰的石台上,转瞬便灭了。石壁缝隙里渗下的水珠还在“嗒、嗒”滴落,砸在地面的水洼里,漾开细小的涟漪,混着烛火的光晕,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晃荡的影子。潮湿的霉味裹着尘土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缠在每一寸空气里,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滞涩。
墨泯指尖捏着油纸包的边角,指腹反复摩挲着粗糙的纸面,将最后一点混着葱花香气的饼渣扫进嘴里。饼皮的酥脆还在齿间残留,她刚想把油纸包叠好收起,眼角余光却瞥见两道灰影从墙角的草堆里窜了出来,是两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鼠,尖细的鼻子嗅着空气,小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幽光,小心翼翼地往她脚边挪,显然是被饼香吸引来的。
它们的毛发沾着泥污,尾巴细得像根麻线,其中一只的耳朵还缺了个角,想来是在这地牢里熬过了不少苦日子。墨泯看着它们怯生生的模样,倒没驱赶,反而从油纸包里捏出一点残留的饼屑,轻轻放在地上。
两只老鼠先是警惕地往后缩了缩,见她没有动作,才敢慢慢凑上前,用小爪子扒拉着饼屑,飞快地塞进嘴里,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看着它们狼吞虎咽的模样,墨泯的思绪忽然飘远了,雪球总爱缠着她,要么跳上她的膝头打盹,要么用脑袋蹭她的手,讨要零食。
若是雪球看到这两只老鼠,怕是会立刻竖起尾巴,眼睛瞪得溜圆,却又不敢真的扑上来,只会围着它们转圈,发出“呜呜”的轻叫声,那小畜生看着威风,实则胆子小得很,连只活蹦乱跳的鱼都不敢碰。想到这里,墨泯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连眼底的冷意都消融了几分,染上了些许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可这温柔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丝担忧取代。从昨日清晨到此刻,算来已是整整一天一夜没见过白诗言了。想必已经早就急得团团转了吧。一想到白诗言当时泛红的眼眶,墨泯喉间就泛起一阵暖意,连地牢里挥之不去的霉味与尘土气息,都仿佛淡了几分。
她忽然想起影一刚才汇报的话,萧景能顺利在南巷粮铺找到伪造车轮印的模具,又能精准截住北记转移粮食的队伍,若没有官府势力暗中开路,哪会这么顺利?紫彦城里,能有这般能力,又肯为她墨泯出手的官员,除了白诗言的父亲,那位手握重权的白相国,还能有谁?
定是诗言回府后,拉着她父亲的衣袖,红着眼眶把事情说清楚,说不定还赌着气说“若父亲不帮墨泯,女儿就不吃不喝”。那位白相国素来疼女儿,哪里经得住这般软磨硬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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