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海风像裹着冰碴子的鞭子,抽得人脸生疼。老三蹲在结冰的礁石上,怀里揣着从村口王铁匠那儿顺来的爆竹——那原本是用来驱赶年兽的玩意儿,此刻在他眼里成了绝佳的捕鱼工具。相柳清晨去码头卸货前特意嘱咐过"不许碰火",但老三记得爹爹说这话时嘴角沾着粥渍,威严程度大打折扣。潮水退去的冰窟窿里,几条鲻鱼正迟钝地游动,老三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指,把爆竹引线在冰面上蹭出火星时,恍惚想起自己从前弹指就能炸平一座山的威风。爆竹入水的瞬间,冰层下传来闷响,紧接着炸起三丈高的水柱,混着冰碴和鱼尸噼里啪啦砸在岸上。老三欢呼还没出口,就看见不远处海神庙的瓦片被震落七八片,更糟的是庙祝提着裤腰带从茅厕冲出来的身影。
小夭正在院子里晒药草——自从灵力尽失,她开始认真研究凡人的医术——突然听见爆炸声时,手里捧着的黄芩撒了一地。老五慌慌张张冲进来报信:"三哥把海神爷爷的胡子炸没了!"等她和相柳赶到现场时,老三正被庙祝揪着耳朵训话,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被炸飞的镀金海神像头颅漂在冰窟窿里,几条鱼肚皮朝天地卡在神像胡须间。相柳的白发梢还沾着码头带来的鱼鳞,他沉默地数着地上散落的瓦片,小夭却注意到他左手在袖中微颤——这是从前召唤水刃前的习惯动作,如今只能握紧成无用的拳头。赔偿清单长得能当围脖用:重修庙顶、重塑神像、补偿渔民们受惊的鱼群...最后一条是"罚抄《礼记》三百遍",庙祝说这话时特意看了眼相柳异于常人的瞳孔。
回家的路上老三垂着头,踩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相柳背着一筐从码头赊来的冻鱼——这是赔偿款的一部分——突然在雪地里蹲下,指尖划过冰层上爆竹炸出的放射状裂纹:"知道吗?这比爹当年在辰荣军用的火药阵精细多了。"老三猛地抬头,看见爹爹冻得发红的耳尖和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晚饭时小夭把炸焦的鱼尾单独盛给老三:"爆破专家该尝尝自己的战果。"老七趁机偷夹他碗里的鱼肉,被老三用筷子敲了手背。屋外飘起雪粒子,屋内九个孩子吵吵嚷嚷地分着有限的炭火,谁都没注意相柳悄悄在老三枕头下塞了本《火器图谱》——那是他昨天用三筐海货跟退役的火器营老兵换的。
第二天全村都在传"相家小子会掌心雷",私塾里孩子们围着老三问东问西。富商儿子这回不敢挑衅了,反而哆哆嗦嗦递来一包松子糖。先生讲《论语》时心不在焉,总偷瞄老三的手掌。放学路上,老三神气活现地比划爆炸场景,老五突然指着海边喊:"爹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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