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政府二十三楼，国际交流处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李萍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一叠打印出来的英文新闻报道，每一张纸上都用红笔圈出了刺眼的关键词：“lacking cultural depth”、“soulless development”、“economic miracle without human touch”……

“这些外国媒体就是有偏见！”

李萍狠狠拍了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跟着跳了一下。

“我们临海市发展得这么好，GDP增长率全省第一，港口吞吐量创历史新高，他们居然说我们缺乏人文深度？简直是胡说八道！”

站在她对面的，是国际交流处的小陈，一个刚毕业两年的研究生。

小陈小心翼翼地说：“李部长，可是这几篇报道的影响力确实不小。《国际商业周刊》、《环球城市观察》、《亚洲发展评论》，都是很有分量的媒体……”

“有分量又怎么样？”

李萍不耐烦地挥挥手。

“外国人懂什么叫中国式发展？他们就是酸葡萄心理，看不得我们好！”

“可是……”小陈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李萍瞪了她一眼，“你不会也觉得他们说得对吧？”

小陈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对外宣传的方式上做一些调整？”

“调整什么？”李萍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们的宣传稿件写得很好啊！经济数据详实，发展成就突出，哪里有问题了？”

小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心里话。

她其实想说，每次接待外国记者，李萍都是老三样：先看经济开发区，再看港口码头，最后看高新技术园区。

介绍的内容也是千篇一律：今年GDP增长多少，去年招商引资多少，明年计划投资多少……

数字，数字，还是数字。

除了数字，就没别的了。

外国记者问起临海市的历史文化，李萍总是匆匆带过：“我们是新兴的经济特区，主要看发展成就。”

问起市民的生活状态，她就说：“老百姓收入提高了，生活水平改善了，这就是最大的人文关怀。”

这样的宣传，能打动外国媒体才怪。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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