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帅帐的帘子,厚重如铁。
当鞠义在亲兵都尉的引领下,独自一人,掀开那张浸透了风霜与铁锈味的帘子,走进去的那一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帐内与帐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帐外,是劫后余生的喧嚣和对食物的渴望。
而帐内,却死寂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陈年皮革与兵刃的铁腥气。
光线很暗,帐篷的顶端开了几个小小的天窗,几缕阳光费力地穿透进来,在空气中那些飞舞的尘埃里,留下了几道光柱,却丝毫无法驱散帐内那股深入骨髓的阴沉与压抑。
鞠义的脚步,沉稳而有力。
他身上的铁甲,随着他的走动,发出“咔、咔”的轻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只用了一瞬间,便已将整个帅帐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帅案之后,端坐着一个须发皆白、身形却依旧挺拔如松的老将。他没有穿戴甲胄,只着一身玄色的常服,但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磨砺出的、看透生死的锐利与疲惫。
他,便是北玄东路大军的统帅,宿将王坤。
在王坤的身后,左右两侧,各站着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的持戟亲兵。他们穿着厚重的步人甲,脸上戴着只露出双眼的铁制面帘,如同两尊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手中那两杆长戟的锋刃上,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而在王坤的右手边,则侍立着一名身着文士袍的中年人。
他面容清瘦,留着一部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山羊须,眼神沉静,正是王坤的心腹参军,韩微。
四个人,四道目光,在他踏入帅帐的瞬间,便如同四把无形的利剑,从不同的方向,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鞠义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依旧是那个风尘仆仆、前来报功的“徐州偏将王建成”。
鞠义大步走到帅案前五步开外,停下脚步,对着帅案后的王坤,单膝跪地,动作标准无比,声音更是洪亮,中气十足。
“末将徐州王建成,叩见王帅!”
“奉祁都督之命,为王帅押送粮草五千石,各类军械物资三百车,已尽数抵达后营!特来向王帅复命!”
说完,他便垂下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将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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