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那双浑浊的鹰目中,最后的一丝审视与怀疑,终于缓缓敛去。
他看着堂下这个侃侃而谈,对徐州官场弊病了如指掌的“王建成”,那颗因长久孤立而绷紧到极致的心弦,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分。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张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原来如此。”王坤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些许先前的锐利,“想不到祁振那厮的后院,竟也如此热闹。辛苦你了。”
这声“辛苦”,便代表着信任。
鞠义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了一半。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渡过了最危险的第一关。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依旧保持着那副恭敬中带着几分无奈的姿态,躬身道:“末将不敢言苦,只恨不能早日抵达,为王帅分忧。”
“好,好啊!”王坤似乎许久没有这般畅快,他连说了两个“好”字,随即像是要做一个重大的决定,猛地一拍帅案,对着帐外扬声道:“来人!”
一名亲兵都尉立刻掀帘而入。
“传令伙夫营,将本帅私藏的那几坛‘烧刀子’,都搬出来!再把后营仅剩的那几头肥羊,都给宰了!”王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久旱逢甘霖般的快意,目光扫过鞠义,“今日,本帅要在这帐中,为我徐州远道而来的王建成将军,接风洗尘!”
此言一出,不仅是那名亲兵都尉,就连王坤身旁的韩微,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
鞠义的心,却在这一刻猛地提了起来。
酒宴?
这绝非简单的犒劳。这是第二道,也是更凶险的一道考验。酒精,能让人放松戒备,吐露真言。
在这场看似推心置腹的酒宴上,自己只要有任何一个细节、一句话语露出破绽,便会立刻招来杀身之禍。
但同时,这也是他唯一的,最好的机会。
在这帅帐之内,推杯换盏之间,或许就能找到那个他苦苦等待的、一击毙命的破绽。
鞠义立刻再次单膝跪地,脸上露出“惶恐”与“感激”的神色:“王帅厚爱,末将愧不敢当!我等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怎敢劳烦王帅如此破费!”
“诶!应当的!”王坤大笑着,竟亲自走下帅案,将鞠义扶了起来。他的手掌干枯,却依旧有力。“你我皆是为陛下分忧。今日,不谈军务,只论袍泽之情!走,随我入席!”
很快,一张矮脚方桌被抬了上来,摆放在帅帐的正中央。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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