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油路全线贯通的那天,整个黑山屯比过年还要热闹。
    崭新的黑色路面,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像一条温顺的黑龙,从村口一直盘卧到黑风口大桥的桥头。
    路的两旁,被村民们自发地插上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和红布条,风一吹,猎猎作响。
    钱大海是被“请”来剪彩的。
    当他的伏尔加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崭新的柏油路上,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颠簸时,他的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又疼又痒。
    这条路,每一寸,铺的都是他钱大海的血和肉啊!
    车在村口的打谷场停下,钱大海一下车,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全村老少都聚在这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赵卫国扯着嗓子,指挥着几个年轻人,把一条巨大的红绸布,拉在了路中央。
    “钱局长!您可来了!我们全村人,都等着您这位大功臣,来剪这第一刀呢!”赵卫国满脸红光,热情地迎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就把一个戴着大红花的剪刀,塞进了钱大海的手里。
    “大功臣”三个字,像三根钢针,扎得钱大海心口生疼。他看着村民们那一双双淳朴又感激的眼睛,看着那条足以让他心疼到昏厥的柏油路,脸上还要挤出无比欣慰和自豪的笑容。
    “乡亲们,言重了,言重了!”钱大海握着剪刀,手都在抖,“为人民服务,这是我们交通部门应尽的职责!看到黑山屯能有今天,看到大家能走上这么好的路,我心里……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他说这话的时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跟在他身后的秘书小王,看着自家局长那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心里一阵同情,又一阵想笑,硬生生把脸憋成了猪肝色。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红绸应声而断。
    “好!”
    “路通了!”
    震天的欢呼声中,钱大海感觉自己不是剪断了一条彩带,而是剪断了自己的仕途和钱途。他知道,从今天起,他钱大海的名字,就和黑山屯这条路,和叶凡这个煞星,彻底捆绑在了一起。他不仅是“功臣”,更是人质。
    剪彩仪式结束,全村又摆起了流水席。钱大海被奉为上宾,坐在了叶凡的身边。赵卫国端着大碗的玉米酒,挨个敬过来,到了钱大海面前,更是热情得过分。
    “钱局长!我赵卫国这辈子没佩服过几个当官的,您算一个!说铺路,就铺路!没有半点含糊!这杯酒,我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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