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藏墨眼里蒙着蛛网似的晦暗,从木偶人“郑同学”手中接过美工刀,比在左腕。
忽然又有点清醒,迟迟切不下去。
他的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淌,唇和齿拉扯着恐惧和迫切,劝说着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死掉,就能离开!”
美工刀终于划过,如脏污黑水般的血液泼开。
“咕噜噜……”
仿佛浴缸漏了底,朱藏墨突然陷入血池,在挣扎间扑腾出团团浊浪。
隔着深色的一层水,与“郑同学”俯视的脸对视着。
那画出的微笑随着水波晃动,扩大成欢喜雀跃的模样。
朱藏墨渐渐不刨动了。浴缸底下好似藏着一个湖,他像一只僵死的蛙沉下去。
很快再次死而复生。
他猛地睁眼,已然身处一片广阔无边的水底。
下一瞬,窒息就令他的脸鼓了起来,他划拉着四肢挣扎,向上游去。
左腕的伤口还在涌出一团一团的混浊,那是他身体里的最后一点血。
突然有东西拽住了他的脚。
他朝下看去。
一只木手从水底的暗黑中探出,掐在他的脚腕上。
这次的木偶人穿着短袖衫和长裤,乖乖的妹妹头短发在水里漂起,原本怪异的木脸也显得清纯可爱。
胸牌上是:孙同学。
“咕噜噜……”
朱藏墨想说什么,只吐出一串气泡,无法抵抗地被拖进更深处,脸上写满只求快些溺死,快些解脱的乞求。
但有鱼儿游来。
它们生着尖利的齿,一口一口啄着他的血肉,啄出一个个小坑。
他赶不走鱼群,被“孙同学”拖进水底的深黑时,还在徒劳地挥着手。
画面变成一片纯黑,意味着又一轮死亡。
忽有歌声飘进画面,打破漆黑:
“我望见檐下久栖的蝶,挣开缠住过往的茧,扑向星光和长夜……”
黑色像一层布揭去,朱藏墨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地板上,睁开爆着血丝的双眼。
他的视野里出现一只嘎吱嘎吱转着的老旧吊扇。
他转动着头颅环视,是一间普通人家客厅的模样。
歌声是从不远处的电视机里传出来的。电视屏幕上一片雪花,歌声里夹杂着哧哧啦啦的杂音。
朱藏墨缓缓地坐起。勒痕、手指的磨伤、手腕的切痕、被鱼咬伤的一个个洞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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