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的雾像融化的焦糖,黏腻地裹着白璃的发梢。她攥紧手中半片残破的星砂玉简,玉简上“苦核藏于极苦之境”的字迹在掌心发烫,而鼻尖萦绕的甜腻却愈发清晰——那是不属于魔渊的、带着焦糖焦香的甜味,像极了小时候偷藏在绣囊里的糖块。
怪树的根系在脚下蜿蜒如活物,深紫色树皮渗出琥珀色汁液,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呜咽声从树干传来。当白璃终于看见树冠深处那簇幽蓝磷火时,整个人几乎撞进了纠缠的藤蔓里——直径丈许的树洞中,悬着个拳头大的玻璃罐,糖纸折的千纸鹤串成银链绕在罐口,每只鹤的翅膀上都凝着未干的糖霜。
“小璃儿总说要把回忆都封进糖罐。”沙哑的声音惊得她指尖一颤,罐子里的液体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出十二岁那年的自己,正把沾着泪的糖块塞进罐口。白璃猛地按住心口,那里本该是空茫的灵海,此刻却像被撒了把碎冰,刺得她眼眶发酸。
糖罐底部沉着拇指长的深褐色核状物,表面爬满蛛网般的金色纹路——正是苦核。可当她伸手触碰玻璃罐时,银链突然发出蜂鸣,千纸鹤的翅膀纷纷展开,露出内侧用糖霜写的小字:“妄言哥哥说,吃掉苦核就能忘记所有难过”。
另一边的甜津镇,苏妄言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糖铺掌柜的银链在晨光下泛着冷光,链尾坠着的不是寻常银饰,而是半枚裂成两半的糖化玉坠——那是十年前他亲手给小糖倌戴上的,说等攒够三百个银链,就带他去看人间的灯会。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堕魔时碎的不是灵核,是这串糖链。”苏妄言盯着掌柜始终低垂的左眼,那里有道浅红的烫疤,和小糖倌坠魔那日他替自己挡下的业火位置分毫不差,“你用自己的灵脉养着他的残魂,藏在这甜津镇做了三十年的凡人,就为了等苦核现世?”
掌柜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茶盏,银链在木桌上拖出细碎的响:“当年魔修围攻糖寮,他把最后一块甜核塞进我嘴里,自己吞了整罐苦霜。你以为堕魔是因为怨恨?”他突然扯开左襟,心口处缠着层层糖纸,每一张都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是他怕我忘了甜味,用灵血把回忆都封在糖里,自己却被苦气蚀了仙骨——现在苦核现世,他封在三界各处的残魂就要散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蝉鸣。苏妄言惊觉掌心的甜气正在消散,往常随手捻来的糖霜法术,此刻竟只剩涩苦的气息。远处传来山崩般的轰鸣,东边的灵泉正泛着黑沫,岸边的甜桃树一夜之间枯成焦木,熟透的甜桃落地即化为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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