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屋里的药味混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人胸口。
周氏躺在医馆后厢房的土炕上,一动不动。
她没死,但那双睁着的眼睛空得吓人,像两口枯井,映着屋顶黑黢黢的椽子。
两个学徒守在外间,大气不敢出,只隔一阵子就踮脚探进头看看。
怕她想不开。
小六端了碗温热的米汤进来,热气袅袅。“小夫人,多少喝口热的,暖暖身子……”
周氏眼珠子动了一下,转向声音,却没焦点。
嘴唇干裂,微微翕动。
“他……”声音哑得不成调,“他怎么那么狠……”
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沿着鬓角,洇湿了粗糙的枕头。
不是哭嚎,是那种连声音都被抽干了的绝望。
马淳站在门口阴影里,看着。
这世间的苦楚,千奇百怪,却总能压弯了人的脊梁。
从累死的老李,到被血脉诅咒拖垮、最终自缢的陈知节,再到眼前这个被彻底掏空灵魂的年轻妇人。
一盏茶。
半个时辰。
周氏就那么躺着,流泪,无声地抽噎。
时间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动了一下。
极其缓慢地,撑着炕沿,一点点把自己从泥沼般的绝望里拔起来。
她转头,那双枯井般的眼睛,直直地望向门口的阴影。
“马神医……”她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都说您是能起死回生的神医……”
她顿了顿,每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学徒和小六都屏住了呼吸,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马淳。
马淳往里走了几步。
他多久没被人这样问过了?
给人诊病开方,乃至在生死线上挣命,是他的本分。
可该如何活下去?
这种问题,重逾千钧,又虚无缥缈。
他凭什么指点别人的人生?
可那双绝望的眼睛钉着他。
像溺毙前的最后一点光亮。
医者,或许终究是要渡人的。
渡身,也渡心。
马淳缓缓开口,“陈知节的病,深入血脉,药石罔效。我回天无力。”
他直视着周氏空洞的眼睛。
“他活着,每喘一口气,每一刻清醒,都是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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