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洲城顾府暖阁里,短暂安宁的日子如同偷来的蜜糖,甜得令人心颤,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田泽生的妙手回春和顾远无微不至的守护,让乔清洛和腹中那对命运多舛的双胎暂时脱离了险境。几日精心调养,参汤药膳流水般送进暖阁,乔清洛苍白的脸颊终于透出些许红润,腹中胎动虽仍显频繁,却不再带着那种令人心惊肉跳的狂乱。府中上下都悄悄松了口气,顾远紧绷如弓弦的神经也稍稍松弛,设宴犒劳了舍命奔波的乞答孙乙涵等羽陵勇士以及耶律德光派来的王庭铁骑。宴席上,觥筹交错间,萧斡里刺亲眼目睹顾远对部属的豪迈与对王庭来人的周全礼数,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飞鹰传书中对顾远的“情深入骨,忠心可鉴”更是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这乱世中的片刻温馨,终究是沙上筑塔。
不过安稳了五六日的光景。这日午后,暖阁内炭火依旧烧得旺,阳光透过窗棂上的薄纱,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乔清洛斜倚在厚厚的软垫上,身上盖着顾远特意寻来的、轻软暖和的雪貂绒被。许是药力起了作用,又或许是腹中两个小东西难得安分,她竟生出一丝慵懒的燥热。睡意朦胧间,她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侧了侧身,想寻个更舒坦的姿势。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个翻身!
仿佛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又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腹中那两个原本安分了些许的小生命,如同被惊雷炸醒的幼兽,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躁!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毫无征兆地从乔清洛口中迸发出来,尖锐得能刺破耳膜!她整个人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跌回软榻,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锦褥,指关节因为极度的用力而瞬间失去血色,变得惨白!那张刚刚有了点血色的俏脸,刹那间褪尽所有颜色,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和因剧痛而扭曲的狰狞!豆大的冷汗如同喷泉般,瞬间从她额头、鬓角、脖颈汹涌而出,浸透了薄薄的寝衣!
“清洛!”一直在不远处书案前处理文书的顾远,闻声如遭雷击,手中的狼毫笔“啪嗒”一声掉落在羊皮纸上,墨迹瞬间污了一大片。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像一头扑向猎物的猛虎,身形带起一阵风,瞬间扑到榻边!
“痛……夫君……好痛……”乔清洛的声音破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带着剧烈的颤抖,泪水混合着汗水疯狂滚落。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那是一种源于母体本能的、对即将到来的生命剥离的极致恐惧,更夹杂着前次濒死体验留下的深刻阴影。“下面……下面……要……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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