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七年(910年)的冬月,朔风如刀,刮过中原大地,卷起漫天肃杀。石洲城顾府的暖阁内,炭火熊熊,药香与乳香交织,隔绝了外界的严寒。乔清洛斜倚在锦榻上,气色比月余前生产时好了许多,脸颊透出健康的红晕。她怀里抱着小女儿顾攸宁,正耐心地用银匙一点点喂着温热的羊乳。次子顾明赫躺在旁边的摇篮里,挥舞着小拳头,发出满足的哼唧声。长子顾??则被奶娘抱着,好奇地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母亲和妹妹。
顾远高大的身影坐在榻边,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逗弄着顾攸宁柔嫩的小手,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看着妻儿安宁的模样,他享受着这劫后余生的温馨,只愿时光能在此刻凝固。
然而,这份宁静注定短暂如朝露。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暖阁的静谧。何佳俊几乎是小跑着进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惶。他手中紧握着一卷密封的文书,外面裹着代表晋王府最高紧急程度的玄色火漆。
“王爷!晋阳急报!八百里加急!”何佳俊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惊雷在暖阁内炸响。
顾远逗弄女儿的手指骤然僵住。他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去,眼底的暖意被冰封,取而代之的是深潭般的幽冷和警觉。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暖阁内投下沉重的阴影。乔清洛喂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心猛地一沉,担忧地看向丈夫。
顾远一言不发,接过文书。指尖发力,轻易地捻碎了那坚硬的玄色火漆。展开信笺,李存勖那熟悉的、带着金戈铁马之气的字迹映入眼帘。内容简洁,却字字千钧:
“朱逆遣精兵三千,悍然进驻深、冀二州,剑指成德、义武!王镕、王处直二镇告急,遣使泣血求援,愿奉孤为盟主,共诛国贼!时机已至,兄当速引本部精兵,会于晋阳!天下板荡,在此一举!—— 存勖 手书”
信末,盖着晋王李存勖鲜红的螭龙大印,如同燃烧的火焰,灼人眼目。
“朱温……终于动手了。”顾远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他将信纸递给金先生何佳俊,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墙壁,投向了南方那片即将燃起滔天战火的土地。
李存勖的野心,昭然若揭!什么“共诛国贼”?分明是借机吞并成德、义武,壮大自身,为最终问鼎中原扫清障碍!他信中那句“时机已至”,那迫不及待的“兄当速引本部精兵”,无不透露出他蛰伏已久、终于要亮出獠牙的兴奋!潞州大捷的余威尚在,他李存勖觉得自己羽翼已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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