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散去,大帐内只余下灯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顾远指关节按压眉心的细微声响。母亲金萨日娜的啜泣、父亲古日连明的低语、乌尔图粗重的呼吸、乌云其其格压抑的沉默,都随着他们的离去,被隔绝在了厚重的帐帘之外。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风暴过后的疲惫,以及难以言喻的沉重。
顾远独自坐在主位上,手肘撑在桌案上,指尖深深陷入太阳穴。刚才那番疾风骤雨般的交锋,耗去的不仅是唇舌,更是心力。他将羽陵部最深沉的伤疤和最黑暗的秘密血淋淋地揭开,用最残酷的草原法则强行扭转了至亲的认知,确立了自己不容置疑的权威。目的达到了,但过程却像在心头剜肉。他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如同跋涉了千里的孤狼,只想寻一处温暖的巢穴舔舐伤口。
“金先生,银先生。”顾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沉寂。
一直侍立在帐外阴影处的何佳俊和银兰立刻走了进来,躬身听命。何佳俊依旧是那副精明账房的模样,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对这位年轻族长更深沉的敬畏。银兰则依旧清冷,只是看向顾远时,那深藏哀伤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关切。
“金牧与诺敏的婚事,还有乞答的大婚,十日后一并举行。”顾远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语速稍缓,透着疲惫后的决断,“规格,按羽陵部长老娶正妻的最高礼制来办。所需财物,从我的私库和部族公库中调拨,不必吝啬。具体事宜,金先生统筹,银先生协助。务必办得风光、体面,让石尔松他们,让所有归附的部族看到,跟着我顾远,有尊严,有前程。”
“是,王爷!”何佳俊立刻躬身应道,眼中精光一闪,已经开始飞速计算所需开销和人手安排。
银兰也微微颔首:“属下遵命。”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
“去吧,辛苦二位了。”顾远挥了挥手。
何金二人无声退下,大帐内再次陷入寂静。顾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胸腔里所有的郁结和疲惫都排出去。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火下显得有些孤寂,缓步向外走去。
掀开帐帘,清冷的月光混合着初秋微凉的夜风瞬间涌入。月亮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漫天星河,宁静而深邃。营地大部分地方已经陷入沉睡,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在夜色中规律地回响。
就在顾远准备走向自己木屋时,一个轻盈的身影如同月下精灵般,从旁边小径的阴影里小跑着迎了上来。
“郎君!”乌尔托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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