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更紧了,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张大柱——或者说,此刻占据着这具躯壳的“老坛酸菜”,只觉得鼻腔里灌满了冰冷的铁锈味,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但他此刻感觉不到脸上的刺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酸楚和绝望堵在胸口,压得他几乎要爆炸。
他看着眼前这位高大的将军——杨康宇将军的棉帽早已破败不堪,帽檐结满了冰棱,帽耳无力地耷拉着,露出他冻得青紫的耳朵和坚毅却写满无尽疲惫的侧脸。他的胡须上挂满了冰霜,每一次开口,都呵出大团白雾,瞬间又被狂风撕碎。
“将军!”
老坛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嘶吼,试图压过呼啸的风声和越来越近的狼狗吠叫!
“没招了!真的没招了!我快跑不动了!我知道您也快跑不动了!咱们多久没吃上一口正经粮食了?树皮、草根、棉絮……那玩意儿它不顶饿啊!它刮嗓子,它拉嗓子眼,它吃下去肚子里像塞了一团冰疙瘩,根本不长力气!”
他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煤灰和雪水,瞬间冻成冰壳。
“从大前天……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在那棵树下睁开眼开始,我们就没停过脚!鬼子像疯狗一样咬着我们不放!将军,您看看,您看看我们身边还剩下谁啊?!”
他的声音颤抖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一个个倒下的身影,每一个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记忆里。
“老聂……聂东华,他就这么没了……肚子被打穿了,从肚子里的窟窿眼儿,甚至能看到他的肠子……他的肠子也被打烂了,全都烂了……他的伤口我怎么捂,血还是汩汩的往外流,他的身子就那么一点点在我的怀里,冷下去,硬下去……”
他抱着怀里那已经僵硬的尸体,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还有王决书……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的老兵!他话不多,可每次咱们停下来歇脚,他总默默地帮大家把破棉袄里漏出来的棉絮塞回去!就在昨天下午,过那条冰河的时候!鬼子的机枪响了!他为了掩护我们,故意落在后面,朝着鬼子开枪,吸引那群畜生的火力!我回头看他……看到他背上爆开一团团血花……他就那么晃了一下,一声没吭,直接栽进了冰窟窿里!那河水冒着泡,瞬间就红了……然后……然后就只剩下冰块撞着冰块的声音……”
老坛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到那令人牙酸的冰层碎裂声和机枪的咆哮。
“还有独眼儿!他跟我说过,他那只眼睛是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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