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无常怔然望着姜惊蛰。
手中茶盏倾泻出几滴琥珀色的茶汤。
在案几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他虽曾对天劫有过不敬揣测,猜想那高悬万古的仙界或许早已生变,才致万年无人飞升。
却从未敢如眼前这位般。
因为窥见了大道,因为窥见的大道对天道有威胁,所以才会触发某种程序,然后降下天劫抹杀?
这种想法很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可仔细想来,或许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念头如一道雪亮闪电劈开孟无常的识海,震得他道心微颤。
此等想法已非大逆不道四字可以形容,简直是在叩问这方天地最根本的秩序。
姜惊蛰指尖轻叩轮椅扶手,幽幽道:"若天地是一座牧场,众生皆是圈养其间的牛羊。那么修行,岂非是牛羊将自己养得膘肥体壮?而飞升...”
他唇角勾起浅笑:"或许不过是牛羊无意撞破围栏罢了。"
姜惊蛰想起前世看到的那些故事。
他记得某个故事里,主角最后的敌人,就是那个世界的天道。
祂盘踞在彼岸之上,以众生为食。
收割他们的大道,整个宇宙都成了祂的牧场。
那故事的主人公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中往返,亲族皆死尽,以身入局,最后才与那天道同归于尽,重开了天地。
孟无常如坠冰窟。
他忽然想起幼时在古籍中读到的残句——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可若这"常"本身,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司座大人!"
孟无常猛地站起,衣袖带翻茶盏:"请慎言!"
茶汤在案几上蜿蜒如血,他呼吸急促,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修道数十载,道心从未如此动摇过。
若修行真是一场为他人做嫁衣的阴谋,那他们这些求道者,与待宰牲畜何异?
姜惊蛰却轻笑出声:"孟秉笔何必惊惶?便真是牧场,能走到屠宰场的也是少数。"
"多少修士终其一生,连围栏边都摸不着。"
院外忽有惊雷炸响,震得窗棂嗡嗡颤动。
两人同时望向骤然阴沉的天空,一道紫电如蛟龙掠过长安城阙。
孟无常脸色煞白,慌忙掐诀念咒,布下三重隔音结界,他此刻恨不得捂住这位祖宗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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