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不怎么老实的易中海和懂得藏拙的何大清,军管会主任李兴华的视线越过中院,最终定格在了西厢房那扇黑漆漆的门洞上。
记录员小王跟在他身后,刚准备抬脚,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就抢先一步钻进了他的鼻腔。
那不是穷人家常见的烟火气或者淡淡的霉味,而是一种更加厚重、更加有层次感的味道。长久不通风导致的陈腐气,混合着汗水发酵后的酸气,再加上剩饭剩菜在角落里慢慢变质的馊气,三股味道拧成一股绳,霸道地往人鼻子里钻,让人下意识地就想屏住呼吸。
西厢房的门虚掩着,一个瞧着三十四五岁的女人正坐在门槛上,借着院里那点稀薄的天光,手里拿着个磨得发亮的黑鞋底,正“噗嗤、噗嗤”地用力纳着。
她的头发乱得像个鸟窝,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黏在蜡黄的额头上。嘴唇紧紧地抿着,两道法令纹从鼻翼两侧深刻地划下来,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整个人就像一尊长久摆在阴暗角落里的雕像,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子苦大仇深、全世界都欠她八吊钱的怨气。
这人,正是贾张氏。
她看似在专心纳鞋底,实际上,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院子里所有的动静,脑子更是飞快地转着。
刚才前院、中院的动静,她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前院那个阎老师,抠抠搜搜的,想装穷,结果呢?被人家李干部几句话就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定了个什么“小知识分子”,听着就不怎么光彩。
中院那个刘海中,更蠢,拖家带口地演戏,结果演砸了,被当场揭穿,还得去工会学习,丢人现眼。
还有那个易中海,平时人五人六的,最会装腔作势,结果呢?想在干部面前卖弄自己的觉悟,也被人家不咸不淡地顶了回去,碰了一鼻子灰。
反倒是那个何大清,一个厨子,不声不响的,就凭着手艺,客客气气的,最后反倒得了干部的好脸。
贾张氏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新来的李干部,是个厉害角色,油盐不进,不好糊弄。装穷、演戏、拔高自己,这几条路全都被堵死了。
那自己家该怎么办?
她贾张氏有什么?没文化,没技术,没好人缘。儿子贾东旭虽然进了厂,可还是个学徒,说出去也不响亮。
她翻来覆去地想,自己手里唯一的牌,就是“苦”!
对,就是苦!
她男人死得早,自己一个寡妇拉扯着儿子,这本身就是天大的苦。阎埠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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