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院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死死地钉在了易中海的身上。
有震惊,有怀疑,有愤怒,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欺骗、被愚弄之后,从心底里泛上来,带着馊味的恶心和憎恶。
这些曾经让他无比受用、无比自得的目光,这些曾经代表着尊敬、仰望、羡慕的目光,此刻却像一把把淬了冰的、生了锈的钝刀子,一片一片地剜着他的心,一寸一寸地刮着他的骨头。
他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脑子里轰然炸响,震得他七荤八素。
他十几年来,像个最谨慎的工匠,一砖一瓦,苦心孤诣经营起来的一切——他那完美无瑕的工人阶级伪装,他那高高在上的道德光环,他那刚刚到手、还热乎着的“先进典型”荣誉,在这一刻,被那个干瘦老头和那张泛黄的介绍信,撕得粉碎,扒得一丝不挂,露出了里面最肮脏、最丑陋、最见不得光的内里。
他从人人敬仰的云端,一脚踏空,重重地跌落,摔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我……我不是……我不是……”他嘴唇哆嗦着,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徒劳地张合着,还在做着最后可笑的挣扎,“你们……你们这是污蔑……是血口喷人……是陷害……”
但,已经没有人再相信他了。
他的声音,在此刻这个死寂的院子里,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就像冬天里最后一片枯叶,被寒风一吹,就碎了。
人群中,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压抑的抽泣打破。
那个刚才还被易中海的演讲感动得直抹眼泪的王大妈,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团猪油给死死蒙住了,又闷又恶心。她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一步,指着易中海的鼻子,声音都在发颤,话里带着哭腔:“易师傅!我……我老婆子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您!我当您是天底下顶好顶好的人呐!”
“上回我家那口子病了,家里揭不开锅,没钱抓药,不是您……不是您半夜里怕我没脸,偷偷从门缝里给我塞了两块钱吗?我……我回去就给您在家里供了长生牌位,天天给您烧香,求菩萨保佑您这样的好人长命百岁!”
王大妈越说越激动,浑浊的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往下淌:“您……您怎么能是个骗子?您怎么能是地主老财啊!那两块钱……那两块钱是不是也是您从哪个穷人身上吸来的血汗钱啊?您让我老婆子……以后怎么做人啊!”
这一声饱含着背叛和心碎的质问,比任何“打倒”的口号都更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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