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华的话音,像一块冰坨子砸进了滚烫的油锅,在死寂的九十五号院里,瞬间炸开了一片压抑到极点的骚动。
入夜的寒风,带着一股子萧瑟的劲儿,卷着地上干枯的碎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风刮在人脸上,像被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又冷又疼。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无形的钉子钉住了一样,死死地钉在院子中央那个瘫软如泥,散发着一股骚臭味的女人身上。
贾张氏,或者说,张翠花。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叉着腰,堵在别人家门口骂街时,那种唾沫横飞、谁都敢惹的嚣张气焰。她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像一团被雨水打湿了又胡乱晒干的败絮,油腻腻地黏在她那张满是污垢和泪痕的脸上。
那双总是闪烁着精明与刻薄的三角眼,现在只剩下空洞,只剩下一种被猎犬追到悬崖边上的野兽才有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浑身抖得厉害,就像冬天里没穿棉袄,被扒光了扔在风口上筛糠一样。嘴巴无意识地张合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似的漏气声,却一个完整的字也吐不出来。
李兴华没有急着宣读手里的文件。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缓缓地、极有压迫感地扫过院里这些神色各异的街坊邻居们。
前院的阎埠贵,悄悄把身体往老婆子身后缩了缩,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他想的是,这贾张氏要是真倒了,中院那间西厢房可就空出来了,自家儿子解成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要是能……不行不行,这事儿水太深,军管会亲自下场,沾不得,半点都沾不得。他打定主意,今晚自己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天塌下来也绝不多说一个字。
后院的刘海中,则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他肥硕的身躯挺得笔直,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难以抑制的兴奋。扳倒了易中海,再斗倒贾张氏,这院里还有谁能跟他比?他已经开始盘算着,待会儿自己要怎么发言,才能既表现出自己的政治觉悟,又显得立场坚定,还能给李主任留下个好印象。
李兴华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稍作停留,最后像两把淬了冰的锥子,重新落回到贾张氏的身上。
“张翠花,”他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你自己做过些什么,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现在,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句话,像一根被烧得通红的钢针,狠狠地刺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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