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午后。
毒辣的日头悬在天上,把整条瑞祥布行门前的石板路烤得滋滋作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和热浪混合的味道,街边的老槐树被晒得蔫头耷脑,树上的知了却像是疯了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嘶叫着,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把这夏日的宁静给生生叫裂了。
街面上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热气,让远处的景物都变得扭曲、模糊,看久了,眼睛都有些发花。
瑞祥布行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王磊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快要粘在望远镜的镜片上了。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但他连擦一下都不敢,只是死死地盯着斜对面的广汇楼茶馆。
时间,在此刻是毒药,也是解药。
对于监视者而言,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是对意志和耐心的极致煎熬。
终于,目标动了。
那个被称为“先生”的男人,从茶馆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灰色长衫,手里拿着一卷《新民报》,步伐从容不迫,姿态施施然,就像一个刚刚品完香茗,要去拜访老友的文人雅士。
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品味了好茶后的惬意。
可王磊和他手下的所有战士,都知道,在那副文质彬彬的皮囊之下,藏着一颗毒蛇般的心。而那卷看似普通的报纸里,裹挟着能颠覆一方安宁的阴谋。
“目标移动,各单位注意,收网!”
王磊放下望远镜,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对着藏在衣领里的对讲机话筒下达了命令。
一张由无数个普通路人构成的天罗地网,随着“先生”的脚步,开始悄无声息地收紧。
街角那个卖大碗茶的摊主,慢悠悠地擦干净桌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推起自己的车子,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咕噜”声。
路边一个靠着墙根打瞌睡的黄包车夫,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似的,猛地一睁眼,吐掉嘴里的草根,麻利地拉起车,小跑着缀在了后面,与目标始终保持着三四十米的距离。
就连一个在胡同口用弹弓打麻雀的半大孩子,都在“先生”路过时,假装失手,一颗泥丸“啪”地打在了“先生”脚边的墙上。在“先生”皱眉看过来时,那孩子嘿嘿一笑,吐了口唾沫,一溜烟地抄近路从另一条巷子穿了过去,去到了他该去的位置。
这个代号“先生”,本名赵文渊的特务,显然对自己经营多年的安全路线极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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