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空气里还带着西山独有的、微凉湿润的草木气息。
红星人民第一养殖农场的工地上,就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劳作号子和工具碰撞的叮当声。
工人们的热情,像是炉膛里新添的劈柴,烧得噼啪作响,一个比一个卖力。
昨天小场长那手神乎其技的“神仙药剂”,把一片快被虫子啃秃了的土豆地给救了回来,这事儿早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在整个农场私下里传遍了。现在,大伙儿再看那个站在田埂上、小小的身影时,眼神里已经不只是敬佩了,那是一种近乎于看活神仙的盲目崇拜和敬畏。
但在这片火热的氛围里,却有一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寒气。
马六。
他脸色惨白得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被抽干了精气神的颓败。
最显眼的,是他那条用几根粗糙木板歪歪扭扭固定着、再用布条潦草吊在脖子上的胳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既凄惨又滑稽。
“哎哟,老马,你这是咋了?昨晚还好好的呢!”一个跟他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的工友,端着个大瓷碗,一边呼噜呼噜喝着粥,一边凑过来,满脸都是好奇。
“嗡”的一下,马六的脑子就像被黄蜂蜇了一下,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一激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条件反射地堆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没……没事儿,昨晚起夜,天儿太黑,没看清道儿,不小心……不小心从草料垛上滚下来了,摔……摔断了……”
这话,是他昨晚在那个昏暗、发霉的杂物房里,那个九岁的“小阎王爷”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说的。
不光是话,就连他此刻脸上该有的惊慌、疼痛和一丝丝的倒霉晦气,都被那个孩子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发指的语气,描述得清清楚楚。
马六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现在说错一个字,或者表情有一丝不对,今天晚上,他另外一条胳ac膊,也得“不小心”从草料垛上摔断。
“哎呀!你这可真是……太不小心了!”工友们一听,顿时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
“这得疼成啥样啊!快去棚子里歇着吧,这儿的活我们帮你干了!”
“就是就是,赶紧歇着,别再落下病根!”
大伙儿的关心很真切,没人会怀疑一个老实巴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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