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长看到那张从“易解放”档案袋里飘落的、折叠得四四方方的旧纸片时，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脊梁骨，当场就软了下去，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张脸，“刷”的一下，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变得跟墙上那块快要脱落的石灰皮一个颜色，惨白惨白的，还带着点死灰色。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瞬间一片空白。紧接着，无数个念头像炸开的马蜂窝一样，在他脑仁里横冲直撞，搅得他天旋地转。

怎么可能！这封信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前几天，军管会的李兴华主任来厂里视察，话里话外都在敲打厂里的旧人员之后，他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怎么都睡不踏实。他后半夜趁着没人，偷偷摸摸溜进办公室，把这封要命的信从易中海的档案里抽了出来。

他还特意把信拿到窗户底下，借着月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才塞进了一个十几年前就离职回乡下的老工人的档案袋最深处。那个工人，听说解放前就病死了，档案也成了死档，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人再翻了。

他当时还觉得自己这事办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心里那块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可现在，这封信怎么会……怎么会自己长了腿，从那个死档里，跑到“易解放”这个活人的档案里来了？

难道……难道真的有人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动过这个柜子？！

还是说，自己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心里又慌，记错了？

不可能！他对自己这点记性还是有数的，绝对不可能记错！

马科长只觉得手脚冰凉得像是刚从三九天的冰窟窿里捞出来，心脏更是“咚”的一声，直直地沉到了谷底，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往下坠。完了，这下是真完了！他两条腿肚子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要不是靠着桌子边撑着，这会儿早瘫了。

张磊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已经快要瘫倒的马振华。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地上那张薄薄的、发黄发脆的介绍信给吸住了。他弯下腰，没有直接用手去拿，而是先观察了一下。

这间办公室里，充满了国营大厂特有的味道。冰冷的铁锈味、机器上渗出的机油味、旧纸张堆积的霉味，还有干部们身上那洗得发白的粗布工装上残留的淡淡汗味，全都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种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朴素又厚重的气息。

张磊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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