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看到崔令窈,那酷似其父母的眉眼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剜着她的心。
每一次听到谢伯母的称呼,都像是在嘲讽她的愚蠢、软弱与不堪。
她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在锦衣玉食的牢笼里,承受着永无止境的,来自良知的审判。
每次看到婧容那鲜活的身影,那明媚张扬的笑靥,谢夫人便无法控制地想起那个夭折的孩子。
婧容越是活泼好动,她就越是忍不住去想,若那个孩子能长大,是会像婧容这般明媚张扬,还是会更娴静温婉一些?
每一个无眠的夜里,这无解的想象都化作毒蛇,啃噬着她。
可惜,这所有关于未来的可能,都被她亲手扼杀在黑暗的襁褓之中,毁在了她怯懦的沉默与无知的顺从里。
谢夫人缓缓道出的沉重过往,如同巨石投入死水,让一旁的谢婧容瞬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她知道自己身后曾有过一个早夭的妹妹。
但所有人都编织了一个冠冕堂皇的谎言告诉她,母亲是因为那场惨烈的战事中失去了太多熟悉的同袍,一时悲痛过度,心绪激荡才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甚至,在无数人的口中,这件事被悄然转化,成了谢家为国伤怀的一桩佐证,一个悲情而崇高的注脚。
她从未想过,这背后竟包裹着如此令人作呕、不堪入目的肮脏真相!
这些话,谢夫人似乎已经藏在心中许久了。
如今,人到了末路,都说出来,心里似乎也能轻松一些。
“后来我才知道,谢翟安瞒着我的何止这些。早在十多年前,他便发现了机会。大昱与北狄的战事旷日持久,双方都已疲惫不堪。北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些贵族早已厌倦了无休止的消耗,渴望喘息,甚至渴望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获取他们急需的物资。
谢翟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契机。他看到了一个对他而言双赢的方法。那便是私下与北狄某些实权人物达成肮脏的交易。他利用职权之便,为北狄小股精锐提供潜入边关的漏洞和掩护,默许甚至引导他们去袭击那些偏远、防备薄弱的村镇和不引人注意的小城池。
北狄人烧杀抢掠,获得他们梦寐以求的粮食、铁器、布匹和奴隶。
而谢翟安,则会在恰当的时候,英勇地率军出现,击溃这些流窜的北狄人,斩获战功,将这些染血的胜利据为己有,成为他加官进爵的垫脚石!北狄与其合作的人,也可借此机会清扫他不满意的北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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