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演播厅的灯光依然亮如白昼。

孙云浩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向舞台中央的倪锐阳。

老人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多个小时，脸上的妆容在强光照射下显得有些斑驳，但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倪老师，要不我们先休息？”陈强第三次提出建议，“剩下的部分明天再补录。”

倪锐阳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

“不必，这一幕既然开始了就要有始有终。不然，明天可就找不回这种状态了。”

孙云浩注意到老人的右手在微微颤抖，那是过度疲劳的表现。

他快步走到倪锐阳身边，递上一杯温水：“倪老师，您先润润嗓子。”

倪锐阳接过水杯，突然冲孙云浩眨了眨眼。

“小子，记住，戏要演得好，先得学会熬。我们这行啊，拼到最后拼的就是这口气。”

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完全看不出已经七十多岁高龄。

这个玩笑让紧绷的现场气氛轻松了些许。

孙云浩却笑不出来，他看着倪锐阳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准备！第五场第三镜，action！”陈强的声音在演播厅响起。

灯光再次聚焦在倪锐阳身上。

这一刻，老人仿佛瞬间年轻了二十岁。

在另一个世界里，《典籍里的中国》第一期讲的是《尚书》伏生的故事。

而在这，《典籍里的华夏》第一期讲的是《学宫》典尧的故事。

倪锐阳饰演的典尧正在讲述自己守护《学宫》典籍的艰辛历程。

“这些竹简上的文字，是我用一生守护的珍宝......”

倪锐阳的声音突然变得苍凉，“可战火无情，我眼睁睁看着它们在我手中化为灰烬......”

老人的眼神渐渐涣散，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孙云浩屏住呼吸，他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表演。

——没有夸张的表情，没有煽情的台词，只是一个眼神的变化，就让人感受到角色内心撕裂般的痛苦。

“先师临终前将典籍托付于我，我却......”

倪锐阳的声音哽咽了，他颤抖着抬起双手，像是在抚摸无形的竹简。

“我对不起先师的嘱托，对不起那些为护书而死的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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