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的手指看得很慢,很仔细。
朝臣们的心,随着他手指的起落,被吊到了嗓子眼。
这份策论,究竟是惊世奇谋,还是纸上谈兵?
终于,赵衍放下了策论,抬起眼帘,目光扫过下方屏息凝神的文武百官。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帝王惯有的威严与淡漠。
“户部主事卢远。”
“臣在!”卢远心头一紧,再次叩首。
“你这份策论,颇有新意。”
赵衍的声音平淡如水,“其中关乎土地分配、军户安置之法,倒也……算是个良计。”
良计?
仅仅是……良计?
百官哗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预想过皇帝的雷霆震怒,也预想过他的龙颜大悦,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不咸不淡的评价。
这个评价,太模糊了。
既没有肯定到要立刻推行的地步,也没有否定到可以束之高阁的程度。
这算什么?
李芳首辅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他明白了,陛下这是看上了这份策论,但又对其激进之处心存顾忌。
尤其是那句“以军功、产出换取子弟入学之机”,这几乎是要动摇世家大族垄断教育资源的根基!
陛下这是要……敲山震虎,徐徐图之。
“退朝吧。”
赵衍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
“恭送陛下!”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皇帝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深处。
而那个引发了满朝震动的六品主事卢远,则像一颗被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阵涟漪后,迅速被人遗忘。
一个时辰后,养心殿。
赵衍换上了一身常服,望着下方的卢远,眼神幽深。
年近四十,面相平庸,眼神里透着一股久在官场底层打磨出的谨慎与怯懦。
这样的人,能写出那份字字珠玑、洞悉人性的策论?赵衍不信。
那份策论,格局之大,心思之密,绝非一个碌碌无为的六品主事所能构想。
这里面,一定有鬼。
“卢远,朕再问你一次。”
“这份策论,当真是你所作?”
卢远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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