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
徐飞从杌子上站起来。
孙先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宽和又略带纵容的笑意。
他觉得有趣,一个孩子,听了半天居然还真听进去了。
“哦?明礼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也让我等这些老家伙,换换脑筋。”
他的语气,像是在逗弄一个聪明的晚辈,带着居高临下的温和。
其他幕僚也大多面露微笑,权当是紧张议事中的一点调剂。
徐飞毫无惧色,他走到桌案前,小小的手指指向了方案上关于运输成本的一行数字。
“孙先生,这里的车马耗损,是不是只算了从官道驿站到州府的脚程?”
孙先生一怔,点头道:“自然。向来如此计算。”
“可是……”徐飞的眉头皱了起来,显得很苦恼,“盐并非产自官道,而是产自数十里外的盐场。从盐场到官道,多是崎岖土路,车马损耗远比官道要大。”
“而且眼下入秋,淮南多雨,道路泥泞,损耗只会更大。”
“我刚才心算了一下,如果算上这一段的实际损耗,再扣除沿途打点,朝廷给的这点补贴,盐商运一车盐到地方,非但没钱赚,恐怕还要亏本。”
他顿了顿,看着满屋子呆若木鸡的大人,认真地补充道:
“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他们不会运新盐过去,只会把手里的盐都囤起来,等着市面上的盐越来越少,价钱涨到天上去再卖。”
“那样的话,百姓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孙先生的额角,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作为王侍郎的第一幕僚,负责审核所有方案,竟然忽略了如此致命的细节!
这已经不是疏忽,这是丑闻!
一位年轻些的幕僚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这……这不过是童子之言,岂能当真?损耗乃是常数,我等皆按吏部通行旧例计算,行之有年,从未出过差错!”
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为自己,也是在为所有人辩解。
王侍郎一直没有说话。
他没有看自己那些脸色发白的幕僚,一双深邃的眼睛,牢牢锁在徐飞的身上。
沉思许久,他终于动了。
“子谦。”
“去,把户部存档的淮南盐场近三年运耗原始卷宗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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