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夜色如浓墨，晕染了整座天穹，
唯有几颗寒星，在云层后瑟瑟发抖。
书房内。
徐飞坐于案前，手腕悬空，狼毫笔尖在雪白的宣纸上疾走，留下一行行清隽却力道千钧的小字。
他正在写一份关于“互市”的章程。
北境草原的蛮族需要铁器、茶叶、丝绸。
大承的百姓，尤其是边军，则急需他们的战马和牛羊。
互市，势在必行。
但开在哪里？
绝不能是朔风城那样的军事重镇。
边军与蛮族杂处，一旦管理不善，探子混入，军情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另择一处。
地势要开阔，易于驻军监视，又要靠近商路，方便南北货物转运。
他提笔，在纸上圈出了一个地名——云中。
云中卫，位于朔风城东南三百里，背靠燕山，前有大河，是传统的商道节点。
更重要的是，那里并非军事要冲，设立互市，不会影响边防大局。
地址定下，便是章程。
最关键的，是税。
原本，他想的是定在十抽一。
这足以彰显朝廷的仁德，吸引蛮族商人。
可烛火轻轻一跳，他的思绪也跟着转了个弯。
不对。
十抽一，太低了。
水至清则无鱼。
利太大了，反而会滋生无数贪婪的黑手。
北境的将门、地方的豪族、京城的权贵……
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将这块肥肉吞入腹中。
到时候，朝廷能收上来的，怕是连百分之一都没有。
而那些真正做生意的商人，反而会被层层盘剥，苦不堪言。
不行。
绝不能这样。
徐飞想了想。
与其让下头的豺狼分食，不如一开始就让朝廷这头猛虎吃饱。
他蘸饱了墨，划掉了原来的“十抽一”，郑重写下三个字。
“十抽三。”
百分之三十的税率。
这税率，极高。
高到足以让任何人心生畏惧。
但也正因其高，朝廷才有足够的动力去严厉执行，去打击走私，去维护秩序。
也只有这样，国库才能真正充盈，而不是便宜了那些蠹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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