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偏西,像个烧红的铜盘挂在西边的树梢上,把姑桥镇的屋檐都染成了一层金红色。
陆牧生一行人赶着驴车,终于回到镇口。
驴车和独轮车的轱辘碾过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跟护院和长工们的喘气声混在一块。
刚走进镇子没几步,便发现前头街面跟炸了锅似的,十来个人聚成一群,乌泱泱一片,脚步声和嚷嚷声搅得街面乱糟糟的。
“都抓紧时间了!明儿个告示就要到期,再迟一步,大洋可就领不着咯!”
“可不是咋地!俺听讲这几天都发出去一千多大洋了!隔壁村的郭跛子,腿不利索也领到二十块赏钱,现在走路都能带风!”
“这赏钱太好挣咧!二十块大洋,够俺家两年吃喝嘞!”
……
陆牧生抬眼望去瞅了瞅,这群人里有扛着锄头的,有穿着打补丁衣裳的,还有些面黄肌瘦的,一个个急吼吼的,看起来都是周边乡下的村民。
显然和前几天见到村民一样,他们也都是奔着曹少璘那个告示来的,自认土匪自首,领取那二十块大洋赏钱。
旁边的白承煊“嗤”了一声,用马鞭杆敲了敲马镫,瞥了眼这些村民,不屑地嘀咕啐骂道,“一群泥鳖子,都是穷鬼没见过钱!区区二十大洋,就跟苍蝇见了屎似的趋之若鹜!”
陆牧生没接话,只是勒着缰绳放慢了速度。
当走过前头街面,准备拐进街口时,却瞅见旁边巷角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五太太陈氏的丫鬟银杏。
此时银杏拉着个穿粗布短褂的青年,脸都急白了,声音带着劝腔,“哥!你可不能去保公所,那不是啥好地方,那赏钱咱们还是别要了!”
青年的眉眼长得跟银杏有几分像,颧骨高高的,手里攥个破布包,“小妹,你别拦我!等哥拿到二十块大洋赏钱,再进了保安团,往后你就不用在白家当牛做马了!那些赏钱能给爹抓药治病,还能留着点给你做嫁妆,保准可以寻个好人家!”
“可……可大少奶奶早说了,白家的人谁也不能掺和这事,我总觉得这事邪乎得很,哪有自认土匪还发钱的道理?”
银杏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拽得青年的胳膊更紧了,“哥,还是回家吧,咱们家里虽穷,可挣干净钱,心里踏实啊!”
青年叹了口气,拍了拍银杏的胳膊:“白家大少奶奶有她的盘算,可我又不是白家的人,掺和不着!你放心,哥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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