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 不散霜(第1页)

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泰戈尔《吉檀迦利》

玻璃幕墙外的雨帘被霓虹染成琥珀色,潮湿的雾气顺着写字楼的缝隙攀爬,在二十三层落地窗上凝结出蜿蜒的泪痕。他松了松领口,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玻璃表面凝结的水珠,那些晶莹的轨迹在暖光里碎裂成星屑,像极了她转身时发梢甩落的雨。

地铁通道的穿堂风卷起满地枯叶,她抱紧装满设计稿的帆布包,帆布边缘脱线的毛球在积水里打了个转。霓虹灯牌在积水里投下扭曲的光斑,她数着第三块地砖上的裂纹走过,听见身后传来皮鞋踩碎水洼的声响。某种温热的触感突然攀上后颈,像是有人用呼吸呵化了落在皮肤上的雨。

“小姐的伞。“他的声音混着雨水浸泡过的沉香木气息,黑色长柄伞骨在潮湿空气里泛着冷光。她转头时帆布包带扫过潮湿的墙面,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青灰色的水泥,像块未愈的伤疤。伞柄交接的瞬间,她看见他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盘,秒针正卡在罗马数字Ⅶ的阴影里。

后来他总在雨天想起那个瞬间。写字楼旋转门吞没最后一片银杏叶时,她突然驻足仰头,雨水顺着睫毛在脸颊冲出细小的沟壑。他站在三步开外举着伞,看见她锁骨位置洇开的深色水痕,像幅未完成的水彩画里突然晕开的墨点。

“您知道吗?“她将淋湿的素描本抱在胸前,发梢滴落的水珠在柏油路上砸出细小的凹坑,“有时候我觉得眼睛是人体最残忍的器官。“地铁进站的轰鸣碾碎她的尾音,他看见她瞳孔里映着呼啸而过的车灯,那些光斑在湿润的虹膜上燃烧成灰烬。

暴雨突至的傍晚,他被困在商场屋檐下。玻璃穹顶将倾泻的雨幕切割成破碎的镜面,自动扶梯像永不停歇的传送带,把湿透的西装裤脚卷进潮湿的漩涡。某个提着鱼形风铃的少女撞进他怀里,风铃在慌乱中磕碰出清越的声响,她背包侧袋插着的油画笔沾着钴蓝颜料,在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位置留下星状污渍。

“要听个秘密吗?“她踮脚时薄荷绿指甲油擦过他喉结,带着雨水腥咸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自动贩卖机蓝光映亮她耳后绒毛,在玻璃幕墙折射下化作漂浮的磷火。他握紧口袋里被体温焐热的伞柄,金属部件硌得掌纹生疼。

后来每个雨夜他都会梦见那幅未完成的画。画布上堆积着钴蓝与赭石的色块,她用刮刀堆砌出暴烈的雨势,却在画布右下角留出指甲盖大小的空白。某次拍卖会预展他站在防弹玻璃外,看见那幅《雨幕中的锚点》被标价七位数,空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