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三 仿生人(第1页)

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

霓虹灯在雨幕里晕开血色的光斑,像是有人把心脏揉碎了泼在柏油路上。潮湿的鞋跟敲击着排水沟盖,节奏逐渐与胸腔里轰鸣的脉搏重叠。我站在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间隙里,看冷气裹挟着关东煮的雾气扑在镜片上,凝结的水珠沿着鼻梁滑落,在锁骨处洇出深色的痕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第三遍时,我数着便利店门口的霓虹灯管默数到七。冰柜里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把三文鱼刺身的包装照得惨白。收银台后的女孩在给饭团套保鲜膜,塑料薄膜摩擦的窸窣声突然变得刺耳,像是某种生物濒死时喉咙里挤出的气泡音。

“您的热可可。“纸杯边缘蹭过虎口时,我注意到她左手小指戴着枚银戒,戒面刻着的螺旋纹路在暖光里流转。她低头整理收银台的模样让我想起大学图书馆靠窗的第三个座位,总有个女生会在旧书里夹风干的银杏叶,翻书时金箔似的叶片就会簌簌飘落。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的透明弧线,后视镜里便利店的光圈正急速缩小成琥珀色的药丸。我握方向盘的指节发白,车载音响切到第八首歌时突然跳闸,电流杂音里混着引擎空转的轰鸣。后座上那件西装外套残留着雪松香根草的气息,衣领别针在顶灯下泛着冷光,金属表面倒映出我咬紧的臼齿。

写字楼电梯间的镜面不锈钢映出我松开的领带,薄荷绿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崩开了线。镜中人喉结滚动着咽下第十七口温水,水珠顺着喉管滑落的轨迹在玻璃上晕开淡淡的痕。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经过时,橡胶轮子碾过地砖接缝的声响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地下车库的穿堂风掀起文件袋的封口,复印纸雪片般扑簌簌落在刹车盘上。我蹲下身时闻到自己袖口沾染的威士忌酒气,和着地下室的霉味发酵成某种粘稠的液体。应急指示灯的红光在瞳孔里跳动,把消防栓上的检查标签照得忽明忽暗,11月的日期墨迹洇染成模糊的蓝。

公寓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第三盏,我数着水泥台阶上的裂缝往上走。2702室门把手挂着褪色的Hello Kitty门帘,玄关镜面蒙着水雾,隐约映出拖鞋尖上干涸的泥点。厨房水槽里的马克杯残留着半圈唇印,杯壁凝结的水珠正沿着“福“字青花图案缓缓下滑。

浴室玻璃门上的雾气被热水冲开缝隙,镜中倒影的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钻。沐浴露的柑橘香在蒸汽里发酵成粘稠的糖浆,泡沫顺着锁骨沟壑流进衣料褶皱,在腰线处积成半透明的月牙。吹风机嗡鸣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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