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心中不屑,又有些琢磨不透,欲开口发问,沈怀瑾摆手制止了他:“后来我当了典御,才慢慢懂得,你爹为何要从那些细枝末节教起。若只是想开个酿酒小作坊,自是用不上,自己会酿酒,大差不差,也就行了。可若是要总领尚酝局,那些酒务有多重要,甚至不输给酿艺本身。你爹也从未偏颇,师兄比我早拜师,可我同他学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我质疑过,也当面问过他,他就像你现在这般,看着我,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每每赌气,不待他开口,径直离去。”沈怀瑾言语间柔和不少,他抬眸望了眼牢房墙顶的气窗,“这些年,偶尔会梦见你爹,我时常会想,若当初我不曾赌气,而是静静侯着,他会不会解释,我会不会不那般不忿?”
“你可曾……后悔过?”顾青心绪杂乱,缓缓挤出这句。
沈怀瑾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看向顾青,良久,他放声大笑,眼角泛起泪光:“如今我说什么,想来你连半个字都不会信。后不后悔,重要吗?”
顾青心头一颤,自己当真是迷了心窍,险些信了沈怀瑾的鬼话。
只是流放千里,去的是岭南瘴雾之地,不说熬不熬得过那边的气候,便是路上艰辛,山匪出没,沈怀瑾不一定能活着到岭南。
顾青长吁了口气:“一码归一码,在尚酝局,蒙你照拂的那些时日,今日这酒菜还一分。旁的……我会尽力打点兵卒,路上不要苛待于你。至于你还能活几日,看你的造化了。”
“行了,你一介尚酝局小小奉御,能打点什么?”沈怀瑾嘲弄地看向顾青,眼珠子一转,“不过我若没猜错,想来官家很快就会让你接任典御一职。也算是尚酝局最年轻的典御了。有些事,你以后,自会懂。”
顾青摇头:“就算我见识再多腌臜之事,也会做出同你不一样的选择。”
狱卒来催,顾青拾掇一番,拎着食盒,还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
翌日清早,刑部大牢传来消息,沈怀瑾一头撞死在牢中,不曾留下只言片语。
得知此事时,顾青正在尚酝局值房,查阅上个月的文册。
见外头的卒子支支吾吾,顾青唤他进屋直言。
“顾奉御,沈典……沈怀瑾,自戕了。”卒子低头,不敢看顾青。
“你说什么?”顾青腾地起身,脊背僵硬。
“沈怀瑾,自戕了。刑部来的消息。张摩张大人说,跟您说一声。”
见顾青一直没有吩咐,那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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