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行辕。
深夜的行辕,本该是万籁俱寂,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机要室的灯光惨白,映照着通信兵们苍白而惶恐的脸。
一份来自春城的加急电报,被战战兢兢地送到了委座的案头。
身着戎装,身形笔挺的委员长,起初眉头只是微蹙,但随着目光在电文上一行行扫过,那眉头越锁越紧,捏着电报纸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电报上,龙司令那套精心粉饰的说辞——“血战连日”、“毙伤俘匪甚众”、“匪部拼死窜渡”、“向北麓深山流窜”。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在他的神经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委员长猛地将拳头砸在厚重的红木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笔架、文件簌簌作响。
他豁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再无平日的矜持与威严。
“废物!蠢材!误国殃民之辈!”他几乎是咆哮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被愚弄、被轻视的狂怒:
“金沙江!金沙江天险!部署了整整一个师的兵力,还有坚固的江防工事!这才几天?几天?!就让人‘拼死窜渡’了?!云龙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他猛地转过身,几步冲到悬挂着巨大军事地图的墙壁前,手指颤抖着,沿着金沙江的走向狠狠划过,最终停留在春城以北那片广袤的、标示着崎岖山地的区域。
“只差几天!就差几天啊!”他对着地图,更像是对着空气嘶吼,声音里充满了功败垂成的痛惜与不甘:
“部队已经全速向春城靠拢!滇军、黔军各部也在收紧包围圈!只要龙云他能再坚守几天,哪怕只是三天!不,两天!我们就能将这股赤匪彻底合围,聚歼于金沙江南岸!”
“毕其功于一役!毕其功于一役啊!!”
他猛地挥臂,仿佛要将地图上那些代表红军的、已然越江北去的箭头彻底抹去,但徒劳无功。
巨大的失落感和被戏耍的屈辱感如同冰水混合物,浇灭了他连日来因为“胜利在望”而燃起的炽热期望,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无处发泄的暴怒。
“三万人!只有不到三万人!”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自我质疑,“我们调动了超过百万大军,前后围追堵截,天上飞机轰炸,地上重兵围困……层层设防,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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