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破晓之前(第1页)

夜风灌进帐缝,火舌被吹得偏到一边。

谢知安垂眼,把那封密令重新按在胸前,像是要让那八个字烙进骨血。

“去吧,布置下去,天一亮,便是杀与守的分界。”

尉迟翊领命而去,脚步沉重。

帐中只余谢知安一人,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伸手覆在胸膛上。

指尖下的脉跳,不快不慢,却重若千斤。

他轻声低语,声音极轻,像是只说给自己听。

“思言,你走中线,我走侧锋,若能合围成功,王城……便还有一息生机。”

风声在雪夜中长起,像在替这句话作了最冷也最重的注脚。

破晓还没到,风先醒了。

营地四野的雪被风一层层推回,火堆在风口缩成一团红心,像被冻住的兽眼。

哨更声自远而近,踩着雪粒沙沙作响,声息在帐幕间穿梭,带出一股将至未至的紧张。

谢知安披甲出帐,盔檐落下的霜在他侧脸上亮了一道。

他站在坡脊,俯瞰满营火星,心里把每一堆火与每一支队形对上号。

尉迟翊跟上来,在背风处压低声音禀报阵列与口粮,字字干脆。

谢知安只“嗯”了一声,目光没有从谷口挪开。

他知道敌军若退,昨夜便该退净,如今拖到破晓,就是要用“半退不退”来试探。

他抬手,指向左侧雪脊。

尉迟翊会意,把弓骑悄悄向外挪出半弧,把盾步压在近谷的窄口,留出一条肉眼难辨的斜线。

这条斜线看似松,却能把敌人诱到最深处再合口,一口咬住。

风自北来时,带了一声尖细的鹰哨。哨音一短一长,像刀在冰上划过去。

谢知安伸手,接住自高空坠下的小铜筒,拧开。

纸上只有四字:稳守勿躁。

他看了片刻,把纸叠回怀里,胸口那一线焦躁忽然沉了半分。

另一边的雪坡上,霍思言立在中线最高的那块石脊。

她的披风背光,边沿被风举成一道弧。

亲卫指给她看前方营火的虚实分布,她目光掠过,落在一处看似稀松的旗隙。

那里火光最暗,帐幕却最整,这代表暗中有人。

她把缰绳收短,声音压低却稳。

“列盾,不进不退。”

偏将抿唇,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

“将军,他们像是在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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