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徐州之战(第1页)

洪熙二年六月,暑气蒸腾的黄泛区四处都弥漫着腐草与血腥混杂的气息。

朱高煦残部在北岸逡巡,两万余人的阵列支离破碎——两千所谓的"骑兵"中,半数坐骑是瘸腿的骡子与驮货的驴子,鞍鞯上胡乱捆着抢来的铁锅与农具,铁蹄踏过龟裂的河滩,扬起的尘土里还夹杂着未燃尽的草灰。这支溃败之师的旌旗耷拉在风中,宛如垂死者喉头发出的呜咽。

浑浊的黄河水裹挟着泥沙奔涌而过,河面比往日宽出三倍有余。自黄河夺淮改道后,这片水域便成了难以驯服的恶龙,此刻正值汛期,暴涨的河水漫过堤岸,浪头拍打着岸边的枯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南岸的芦苇荡在风中起伏如暗绿色的波涛,却不见半艘渡船的踪影。朱高煦手扶腰间佩剑,望着翻滚的浊流,眉头拧成了铁疙瘩——他深知,这条天堑若不能跨越,等待他们的只有覆灭。

连续三昼夜,叛军在沿岸村庄展开地毯式搜捕。火把照亮的夜空下,渔民被从地窖里拖出,妻小的哭喊声混着皮鞭抽打的闷响。盐渍的鞭痕布满渔民脊背,刀刃抵着孩童咽喉,如此这般才从芦苇荡深处逼出百十条破旧渔船。这些饱经风霜的木船挤在河滩上,船板开裂渗水,桅杆歪斜欲折,船篷上的补丁在风中簌簌作响,仿佛随时会被河水撕成碎片。

中军帐内,牛皮灯笼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帐幕上,恍若困兽的轮廓。朱瞻圻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父帅!过了黄河,南京城就是囊中之物!江淮卫所的兵丁,连盔甲都生了锈!"他的眼中却燃烧着狂热的光焰。

朱瞻坦也握紧腰间的断刃,指节泛白:"南岸守备空虚,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定能撕开缺口!"

朱高煦摩挲着剑柄上斑驳的螭纹,青铜兽首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当年太祖取采石矶,便是趁元军渡河时突袭。"他的声音低沉如坠冰窟,"对岸若有伏兵……"

六月初九卯时三刻,河面上笼罩着浓重的雾气。三千先锋士卒如同沙丁鱼般挤上摇摇晃晃的渔船,船头绑着临时打造的盾牌,船桨搅动河水发出哗啦声响。朱高煦站在北岸高坡遥望,起初南岸寂静如坟场,只有芦苇在晨风中沙沙作响。

几艘快船划破薄雾,缓缓驶向河心。

"天助我也!"朱瞻圻的欢呼未落,对岸突然腾起一团硝烟。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数十尊土炮同时喷出火舌,硕大的石弹拖着黑烟划过天际。

朱高煦亲眼看见,最前方的战船如同脆弱的蛋壳,在石弹的撞击下炸裂成碎片。木片裹挟着哀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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