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寒风如千万柄淬冰的小刃,卷着棱角分明的雪粒,狠狠撞在朝天阙的琉璃瓦上,发出“噼啪”脆响,仿佛有一支无形的大军正隔着宫墙嘶吼,试图冲破这殿宇的威严。
殿内三十盏青铜宫灯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曳,昏黄的光晕将九根鎏金盘龙柱映照得明暗不定,龙首精准对应着北斗七星的方位,龙须以细如发丝的金线编织,在气流中簌簌颤动,柱内中空的铜制响器随着风势发出低沉共鸣,似有九龙在幽暗处低啸,每一声都震颤着殿内凝滞的空气,让龙涎香的青烟都为之扭曲。
天子赵煜斜倚在龙御金銮座上,这紫檀木座椅取材于南洋贡木,匠人耗时三年雕琢,椅背上的九十九条隐龙在烛火晃动间若隐若现——唯有此刻特定角度的光线,才能让这些龙影在暗影中清晰游走,龙鳞的纹路仿佛都在呼吸。
他指尖原本随意地摩挲着椅臂的云海纹,纹路深处嵌着的细小红砂在灯火下泛着诡异光泽,那是前朝工匠用百具战俘的血混合朱砂点染而成。
当目光落在案上那封滴着暗红血珠的急报时,他原本舒展的眉头猛地蹙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按住了羊皮纸边缘被虫噬出的锯齿状破口,指腹下的血痂已经半干,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血蛭...”赵煜的声音低沉如闷雷滚过冻土,指尖猛地抓起案边的狼头令牌,令牌裂痕处的火硝粉末与急报上未干的血珠相触,瞬间腾起一簇青蓝色的微火。
他瞳孔骤缩,倒映着跳动的火苗,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仿佛已透过这幽蓝火光望见了北境城墙下蠕动的血色洪流,听见了百姓被虫群吞噬时的凄厉哀嚎。
“苏隐。”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殿内盘旋的龙涎香青烟骤然凝滞,连宫灯的火苗也似被冻住般停止了摇曳,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殿门被推开的刹那,风雪裹挟着冰碴呼啸而入,打在光滑的金砖上融成细碎水洼,反射着宫灯的光晕。
苏隐披着一件玄色披风踏入,披风下摆沾着的雪粒在他迈步时簌簌坠落,在地上留下一串带冰碴的脚印。
他躬身行礼时,腰间悬挂的琥珀坠子轻撞甲胄,发出细碎的鸣响。
“陛下。”苏隐抬眼时,目光先落在急报上“虫体环纹泛金,每环藏九品灵力”的字句,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他伸出食指,指腹缓缓碾过纸面凸起的血痂,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此血蛭非寻常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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