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川完全不进行任何“笔削褒贬”的史家评判,只是机械地将不同来源档册中记载的事件按日期排列,删去重复冗余的信息。
如同一个高效的人形抄录机。
其余四位修撰的目光,不时地从书卷上方瞟过陆临川这边。
见他几乎不假思索,运笔如飞,下笔速度远超常人,不由得都瞠目结舌。
不愧是写《三国演义》这等话本出身的,修史书也这般……“流畅”?
陆临川埋头写了许久。
待手腕酸胀、脑袋昏沉时,才终于搁笔。
他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喝了一口,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众人以为他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准备停下来向张大人请教,心里都在盘算着待会儿怎么委婉地劝这位新同僚不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没成想,陆临川只是稍作歇息,便又埋头继续,根本没有任何要去请教或停下来的意思。
众人心中疑惑更甚。
兴元十八年春,可有好几件极为敏感的大事,涉及当时君储关系紧张的端倪,他是如何轻易落笔、毫不迟疑的?
就在这时,张弼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见陆临川仍在伏案疾书,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下撇了撇。
他径直走到案前,也不言语,直接伸手拿起那叠墨迹未干的稿纸。
张弼仔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陆修撰,这就是你整理的实录初稿?”
他猛地将稿纸往桌上一拍:“史家重任,当以笔削褒贬为要!”
“实录岂是这般简单堆砌?”
“应当梳理脉络,挑选精要,舍弃芜杂,秉持正道,扬善去恶,更要警示后人!”
“你这写的什么?流水账?简直……简直敷衍塞责!”
他手指着一段《日历》原稿:兴元十八年春正月十五,世宗携朝中文武往京郊祭天,皇太子未到场。
陆临川看去,也无可奈何。
这段记录看起来很简单,可问题在于,对于太子为何缺席这场重要祭祀,不同史料的记载互相矛盾,且都涉及敏感人物与背景。
《起居注》含糊其辞,仅记“皇太子有疾”;《东宫记注》则称“奉旨监理京营军务,分身乏术”;而另一份《祀典录》中却隐约暗示有大臣因事阻谏太子出行。
更棘手的是,祭祀仪式上,世宗皇帝还当众提及太子,言语间流露不满,君臣奏对间又点了几位重臣的名。
作为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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