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
陆临川第一次踏入这里时,外面依旧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甫一进门,一股迥异于翰林院的凝重氛围便扑面而来。
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墨汁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躁气息。
廊下脚步匆匆,值房内灯火通明,显然许多人彻夜未眠。
这里是帝国真正的心脏,每一刻都吞吐着关乎国运的文书与决策,忙碌得几乎凝滞。
作为大虞最高行政中枢,内阁每日处理的军国要务堆积如山。
北方边境,蒙古、女真诸部虎视眈眈;西北、西南流寇烽烟四起;南方水患、北方蝗灾此起彼伏;东南沿海倭寇不时侵扰……
一位身着青袍的中书舍人接待了陆临川,将他引至东侧一间小小的值房内。
内阁昨日已接到旨意,知道这位新科状元、皇帝钦点的“文渊阁行走”今日到值,所以早有安排。
这位置紧邻几位阁臣日常处理政务、商议机要的中堂,无疑是一种极其信重的信号。
“陆翰林,此处便是您当值之所,笔墨纸砚俱已备齐。”交代完毕,中书舍人便转身离去,显然还有堆积的事务待办。
他没有因陆临川新科状元、帝眷正隆的身份而刻意奉迎,也未因他与清流的龃龉或“幸进”之嫌而流露丝毫冷意。
这种纯粹公事公办、唯实务是举的氛围,反倒让陆临川觉得十分舒坦。
同僚之间,本该如此。
几位阁老尚未到来,暂时无事,他便在值房门口略作观望。
不远处一间稍大的值房里,几名青袍官员正围着一张舆图争论。
“前稿措辞过软,阁老斥为有损国体!这次若再失其度,我等皆难辞其咎。”一人指着舆图上辽东区域,眉头紧锁。
一个面庞清瘦的官员指着手中草稿:“‘赐予’二字分量过重,易被朝野攻讦为屈辱纳贡。不若用‘允准尔部于辽河以东游牧渔猎,以示天朝体恤’?既显上国恩威,又不至落人口实。”
旁边稍年长的官员立刻摇头:“不妥!‘允准’二字,仍是居高临下,恐激怒建州酋首。”
“彼辈粗鄙,不谙文墨,但求实利。”
“眼下宣府、大同两镇精兵已调赴陕南剿匪,九边空虚,朝廷实难支撑两线鏖战。”
“当务之急是安抚羁縻,虚名可舍!”
“依下官愚见,不如效汉高祖与匈奴和亲之故智,在措辞上稍作让步,以‘划定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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