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只剩下两人。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在顾征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他靠在沙发里,腰侧的疼痛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希望而暂时麻痹了。
他长久地、沉默地看着林晚星,那目光复杂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蕴藏着无数难以言喻的情绪。
林晚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也没有解释。
她只是重新拿起那本《明史》,坐回窗边的沙发里,仿佛刚才交付的只是寻常物件。
翻动书页的沙沙声,成了书房里唯一的背景音。
窗外的天色,依旧阴沉。
但顾征知道,某种比阳光更珍贵的东西,已经在阴霾之下悄然点燃。
浦东,烂泥渡,废弃纱厂深处。
惨白的汽灯悬挂在挑高的、布满蛛网的穹顶下,将下方忙碌的景象照得纤毫毕现。
空气里弥漫着旧棉花、机油、消毒水以及一种新出现的、淡淡的豆类发酵后的微酸气息。
秦明远教授几乎是扑到工作台前的。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余掌柜小心翼翼放在无菌操作台上的,那个冰冷金属盒。
枯瘦的手指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无法控制地抚摸着盒面。
“NRRL 1951。”
他喃喃自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颤抖的敬畏。
在余掌柜和几名核心技术人员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戴上无菌手套,动作缓慢而精准。
一层层剥开油纸和锡箔,露出里面一个密封的特制玻璃安瓿瓶。
瓶内,是薄薄一层灰白色的粉末,在灯光下显得毫不起眼。
“快!无菌水!接种环!”
秦教授的声音嘶哑而急促。
助手立刻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试剂。
秦教授用微微颤抖的手,极其小心地敲开安瓿瓶颈部,用无菌滴管吸取少量无菌生理盐水注入,轻轻震荡溶解。
然后,他拿起灼烧冷却后的铂金接种环,蘸取了一丁点混合液。
他的动作变得无比轻柔,无比专注。
将那一丁点承载着无限希望的孢子悬液,均匀地划线接种在数个早已准备好的、盛着浅褐色培养基的琼脂平板上。
每一个动作都耗费着巨大的心神。
当最后一个平板盖好盖子,放入恒温培养箱时,秦教授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的铁架子上,大口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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