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楼的灯光在夜色中像一颗颗孤悬的星辰,冰冷而遥远。
沙瑞金的座驾悄无声息地滑入大院,停在办公楼前。
车门打开,他走下来,夜风卷起他的衣角,那张往日里还偶有温和的脸,此刻却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坚硬,严寒。
秘书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能感觉到,从陈岩石家出来后,沙瑞金整个人都变了。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远比愤怒更可怕的寂静,像暴风雨来临前,海面的死寂。
“通知高育良、刘开疆、田国富三位同志,半小时后,小会议室开会。”
沙瑞金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在宣读一份与自己无关的公文。
“是。”
秘书不敢多问,立刻掏出手机。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出去。
政法委书记办公室里,高育良刚摘下眼镜,准备揉一揉酸胀的眼睛。
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来,只听了几个字,手就僵在了半空。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幽深。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省长办公室,刘开疆正对着一份关于大风厂的紧急报告焦头烂额。
接到电话时,他几乎是弹了起来。
沙瑞金?
半夜开会?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后背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他想到了光明峰项目,想到了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每一个节点都连着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纪委书记田国富的反应最为平静。
他只是“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像是在为某些人敲响倒计时的丧钟。
省委小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高育良、刘开疆、田国富三人提前到了,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谁也不说话。
椭圆形的会议桌光可鉴人,倒映着他们三张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凝重的脸。
高育良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吹着浮沫,眼睛却盯着杯中沉浮的茶叶,仿佛在研究什么高深的棋局。
刘开疆则显得坐立不安,他不停地调整坐姿,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拿起面前的文件又放下,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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