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的身体晃了晃,他身旁的杜如晦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地扶了他一把,才让他没有当场瘫软下去。
房玄龄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沉默了。
他每多沉默一息,皇帝陛家的威严就多受一分损伤,太子施加的压力就多重一分。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殿下……息怒。”
“此事……盘根错节,牵连甚广,恐非一人之过,乃积弊已久。”
他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心力,仿佛在刀尖上跳舞。
“臣……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刻查封所有涉事寺庙,清点其田产、财物,将所有不法之财尽数收归国库,以充实府库,救济万民。”
“至于……至于这幕后之人,”
房玄龄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微不可闻,“此事干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还请殿下和陛下……三思,容臣等……详查之后,再做定论!”
这是一个滴水不漏的回答。
既点明了问题的复杂性,又给出了眼下最实际的解决方案——先捞钱!
同时,又用一个“详查”的理由,将这烫手的山芋暂时往后推了推,给了皇帝陛下喘息和转圜的余地。
不愧是房玄龄。
纵然身处狂风骇浪的中心,依旧能勉力维持住清明,找到唯一的一条生路。
听完这番话,李承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如冬日寒冰,没有半分暖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并不需要房玄龄真的指认谁,他只需要通过这个问题,通过房玄龄的反应,在所有人的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一颗怀疑皇帝的种子。
这就够了。
“好。”
李承乾缓缓点头,声音恢复了平静,“既然房相都这么说了,那就依房相之言。”
“传本宫令旨!”
他猛地提高声音,威严的命令响彻全场。
“命,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会同京兆府,即刻查封长安城内所有佛寺!清点其财产田亩,但凡有来历不明者,一律充公!”
“所有僧侣,就地看押,甄别身份!凡无度牒、身负罪案、破戒犯律者,一律依法严惩,绝不姑息!”
“命,尉迟宝林、秦怀玉,率东宫卫率进驻城内各坊,维持秩序!若有妖僧反抗,或歹人趁机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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