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天光破晓,水面却还留着江雾,晨风森冷,拂过嶙峋的礁石,岸边新生的芦苇油绿连绵,不住随风晃荡。
观景阁里纱影幢幢。
帐幔被风卷起又落下,内里灯火通明。
傅觉止一身月白长衫,面容清冷俊美,修长指尖拿起玉盏,放去唇边浅浅酌饮。
周遭升起袅袅茶烟,模糊了他过于冷硬的眉眼。
舱外响起低语,随后门扉轻启。
侍从垂首,引进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紫袍的老者。
耿新觉。
半年前新上任的内阁首辅,也是当今长平公主李懿庭的外祖父。
他膝下儿女显贵,小女是先帝宠妃,门生在朝中盘根错节。
耿新觉年过古稀,因着身份正确,被缠绵病榻的今上李修然力排众议,征起调用,成了擢升的老臣。
首辅大人步履沉稳,丝毫不显老态,面容带着老者惯有的慈和,一双眼睛低垂,敛着岁月铸就的世故。
他躬身行礼。
“老臣耿新觉,参见王爷。”
傅觉止微微颔首:“阁老免礼,请坐。”
耿新觉落座,抚了抚雪白的长须,目光投向舷窗外。
薄雾中,一艘巨大商船的轮廓若隐若现,在江面上缓慢移动。
他声音苍老:“王爷此番东巡,路途迢迢,不想这运河之上,竟也藏污纳垢,颇不太平。”
“七日前王爷密信抵京,言明外族异动,运河隐忧,太后闻之震怒,夙夜忧心,特命老臣亲率五千京营精锐前来。”
耿新觉顿了顿,浑浊的眼珠转向傅觉止,继续道:“一则护王爷周全,二则也好替朝廷,清扫清扫这河道上淤积的泥沙。”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耿新觉乃今上一手扶植,做制衡各方的新首辅,此刻亲自登船,奉的是太后懿旨,行的却是李修然借力打力的心思。
陛下沉疴难愈,缠绵病榻,还能耍着心眼,命首辅前来相助,既示弱又示好,明目张胆地给镇北王卖人情。
内阁有求镇北王返京辅政,此行定是要力求周全。
这崔太后与李修然,撕咬牵制了大半辈子,不是亲生母子,此时竟也因幼子同心。
傅觉止指腹摩挲着温润的玉盏,抬眸,平静的目光落在耿新觉脸上。
他语气淡然,礼数周全:“有劳太后挂念,更劳烦阁老亲至。”
“运河清淤,确实是当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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