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腥与湿热,扑面而来。
宽阔的海面上,一艘三桅帆船正随着波涛的节奏起伏不定。
柳春富站在颠簸的船头,双手死死攥着船舷。他望着前方已经肉眼可见的马尼拉湾,内心越发的忐忑不安。
一一个月前,他还是广州城里数得上名号的布商,家财万贯,妻贤子孝。
可现在……
他只剩下脚下这艘三桅帆船,和船舱里那用全部家当换来的一万两白银。
一个月前那场大火,烧得太诡异了。
前脚,他们刚把新染好的一批上等丝绸送进库房;后脚,那坚固的石仓就在深夜里烧成了一片白地。
他毕生的心血,连同那些精美的布匹,都化作了冲天的黑烟和一地焦土。
他知道,这绝不是意外。
哪有那么巧的事?
同行倾轧,官府勒索……
他得罪了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一无所有了。
就在他走投无路,几乎要投缳自尽时,一个常年往返南洋的朋友,给他带来了一线生机。
那是一批他从未见过的布料。
摸上去,手感柔顺得不可思议,远胜他见过的任何棉布。上面的花色新颖别致,是广州城里闻所未闻的样式。
最关键的是,价格。
那低到令人发指的价格,让他这个做了半辈子布匹生意的老手,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和无法抑制的狂喜。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东山再起,甚至比以前更辉煌的机会!
所以,他来了。
变卖了祖宅,安顿好妻儿,带着仅剩的一万两白银,踏上了这条未知的航路。
这是一场豪赌。
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张船长,”柳春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侧过头,望向身旁那个皮肤被锤炼古铜色的精壮汉子。
“前面……便是马尼拉了吧?“
“听闻那里是佛郎机人的地盘,那些西洋番夷,性情乖张,我们初来乍到,可有什么需要留意的?莫要不小心冲撞了他们才好。”
被称作张船长的汉子咧开嘴,露出一口被槟榔染得有些发黄的牙齿,笑了。
“东家,您那消息,怕是去年的旧黄历咯!”
“我听跑船的朋友讲,如今这马尼拉城啊,早就不归西洋人管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