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大帐内,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
“封锁消息,后撤三十里”的军令被顾长歌沉声吐出,每一个字都像灌了铅,狠狠砸在众将心头。
一股沉重的窒息感瞬间弥漫开来,连烛火都仿佛被这无形的重量压得摇摇欲坠。
萧长风只觉得嗓子眼被什么堵住了,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他环顾左右,孟石的下颌咬得咯咯作响,手掌下意识按上了腰间佩刀的鲨皮鞘;
另一位老将,脸色灰败如败絮,眼神失焦地盯在帐脚一处污渍上。
都是尸山血海里蹚过来的人精,怎会不明白这军令背后是何等的凶险?
粮草!那是悬在孤军头上的一柄利刃!
在这远离故土千里、周遭尽是虎视眈眈的草原深处,那不仅仅是填饱肚子的东西。
它是维系军魂的最后一口气,是十五万条命悬于刀锋上的唯一依靠。
没有了它,再精锐的铁骑也会变成待宰的羔羊,再高昂的士气也会被绝望啃噬成齑粉。
顾长歌那道“严禁议论”的严令,几乎是伴随着鹰嘴崖方向的焦糊味一同传来的。
他反应不可谓不快,快马信使的鞭声还在辕门回响。
然而,那遮天蔽日的滚滚黑烟,如同擎天巨柱般戳在东北天际。
在暮色下呈现出血污般的暗紫色,那景象太刺眼,太触目惊心,如何能瞒得过几十万双眼睛?
粮仓被焚的消息,带着草原上最凛冽的寒风。
如同无数只冰冷的黑鸦,只用了短短一夜,就扑棱着翅膀钻进了每一座帐篷的缝隙。
在每一处篝火的余烬旁低语盘旋。
恐慌,最初如同地底的暗流,只在最底层的士卒间悄然涌动。
熄灯后的营盘角落里,压低的议论声如同蚊蚋:
“妈的……听说了吗?鹰嘴崖……咱的粮,全烧光了!一个月的嚼裹啊!”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兵嘶哑着嗓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草根。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士兵牙齿开始打颤:
“天老爷啊!那咱们……咱们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这鬼草原上?家里的婆娘娃儿……”
他没说下去,恐惧像冰水一样漫过了心脏。
“都怪元帅!”
另一个声音带着怨毒,
“要不是他非得把咱们往这鸟不拉屎的草原深处赶,逼得那么急,粮道能护不周全?现
(本章节未完结,点击下一页翻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