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冬天来得总是格外早。
距离那场决定了草原命运的狼居胥山之战,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
当镇北王府的屋檐下挂上第一串冰棱时,整个北境三州早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王府的书房里温暖如春。上好的银霜炭在角落的兽首铜炉里烧得正旺,没有一丝烟火气。
顾长歌今天没穿那身象征权力的王爵礼服。
他只着一袭月白色的家常便袍,斜倚在铺着厚厚白虎皮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卷古籍,看得出神。
在他身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矮几上,用一根小小的炭笔认真临摹着他刚写下的一首启蒙小诗。
那是阿木尔。
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这个曾经面黄肌瘦的战争孤女脸上终于长了些肉,气色也红润了许多。她那双曾经麻木空洞的眼睛现在变得清澈,充满了灵气。
她还是不爱说话,但看向顾长歌的眼神却像小兽一样,全是依赖和信任。
屋外风雪呼啸。屋内岁月静好,一灯如豆。
这种近乎家的温馨,让顾长歌那颗在两世血火中淬炼得冰冷的心,也难得感受到一丝暖意。
“王爷。”
夜霓裳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手里拿着一封没有火漆,也没有任何官方标识的信。
顾长歌的目光从书卷上抬起来。
他知道,这是苏轻雪寄来的家书。
自他被册封为镇北王后,所有从京城送来的官方文书都会被沿途驿站层层盘查。只有苏家遍布天下的商道网络,才能把一封真正私信悄无声息送到他手里。
他对阿木尔温和笑了笑,说:“今天的功课就到这里。让厨房给你做些杏仁酪,你爱吃的。”
阿木尔乖巧点头,收拾好木板和炭笔,对顾长歌行了个还有些生疏的万福礼,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她走后,书房里的气氛重新变得肃穆。
顾长歌接过信,拆开。
信上的字迹娟秀飘逸。
信的内容像一个普通女子在向远方家人诉说家长里短。
她问他北方的冬天冷不冷,送去的狐裘大氅是否合身。
抱怨京城的生意最近有些难做,几家新开的挂着内务府牌子的皇店,抢走了不少原本属于苏家的丝绸和瓷器生意。
又像好奇的少女一样,提到自己最近迷上了研究古老的建筑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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