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撤往嘉定(第1页)

仓库深处临时用木板隔开的“病房”,是人间地狱的微缩。

没有足够的药品,绷带反复清洗使用,散发着洗不净的脓血味。两个军医和几个卫生兵如同陀螺般旋转,却杯水车薪。

“按住他!快按住!” 年轻军医的声音带着哭腔。

一个腹部重伤的士兵在简陋的木板上疯狂挣扎,伤口崩裂,肠子混着污物流了出来,散发着恶臭。

几个轻伤员死死按住他的四肢,泪水在布满烟灰的脸上冲出沟壑。士兵的嘶吼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变成喉咙里“嗬嗬”的倒气声,身体猛地一挺,不动了。

军医颓然松开满是血污的手,绝望地垂下头。

角落里,一个双腿被炸断的士兵直挺挺地躺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漏雨的破洞。

苍蝇嗡嗡地围着他裸露的、已经发黑坏死的创面打转。他没有呻吟,没有流泪,只是偶尔会神经质地抽搐一下。

“水…水…” 一个高烧呓语的声音响起。是炊事班长老周的儿子,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兵,跟着他爹进了炊事班。

罗店最后冲锋时,他爹扑进了火堆,他被弹片削掉了半边脚掌。

此刻他满脸通红,嘴唇干裂起泡,反复念叨着“爹…粥糊了…糊了…”

李维明挣扎着坐起,用仅存的右手,艰难地挪到小兵身边。

他拿起一个破搪瓷碗,里面是浑浊的凉水。他用缠着绷带的手指,蘸着水,一点点涂抹在小兵干裂的嘴唇上。

水渍混着血痂,在少年滚烫的皮肤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李维明那只裹着纱布的独眼,望着少年痛苦扭曲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那支染血钢笔,镜片后的目光浑浊而悲凉。

林风躺在担架上,听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他感到自己的肺像破风箱一样艰难地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闭上眼睛,蔡炳炎那把手枪冰冷的触感似乎还贴在腰间,可那个在罗店月台前挥臂高呼“前进者生,后退者死”的身影,早已化作冰冷的数字。

他改变不了罗店的结局,改变不了这如山的死亡。巨大的无力感和自责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甚至无法起身,去安慰一声那个失去父亲又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少年。

傍晚,罗店车站,一支穿着中央,军军装的军队风尘仆仆的赶到,这支部队正是陈将军土木系第18军第14师,

“你们旅长呢?”一个领章上挂着两个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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