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送来了焦炭和皮肉混合的古怪气味。
邯郸城西的那片天,被映照成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吕不韦府邸里的灯火,比往日通明数倍,下人们的脚步声却被压到了最低,透着一股大祸临头的死寂。
景珩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着那幅巨大的邯郸舆图。
他用一把小小的刻刀,将代表“西城丙字仓”的那枚竹简,从舆图上撬了下来。
然后,他将竹简扔进了身旁的炭盆。
竹片遇火,发出“噼啪”一声轻响,很快卷曲,变黑,化为灰烬。
一个死结,就此解开。
门被推开,带进一股寒风。
吕不韦回来了。
他肥胖的身体在摇晃,脸色白得像一张浸了水的纸。
“先生。”
他进门后,对着景珩深深一躬,声音沙哑得厉害。
“都办妥了。”
“黑带着他那几个过命的兄弟,把话都散出去了。”
“城南的酒肆,城北的赌坊,还有东门贩夫走卒聚集的早市,现在……现在都在传那件事。”
吕不韦说话的时候,嘴唇一直在抖。
他不敢想象,天亮之后,邯郸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景珩没有回头。
他拿起另一枚空白的竹简,用刻刀在上面重新刻下“西城”二字,然后将它放回了舆图原来的位置。
舆图,又变得完整了。
“先生,赵王宫那边……”
吕不韦的声音里带着颤音。
“已经派人传我入宫觐见。”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
这是鸿门宴。
赵王被那则恶毒的流言逼到了墙角,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这个秦国在邯郸最大的商人。
“慌什么。”
景珩终于转过身,他看着吕不韦。
“他要是想杀你,来的就不是内官,是披甲的兵士了。”
吕不韦的身体震了一下。
“他不是要杀我?”
“他是来求你的。”
景珩拿起桌上那枚刻着“楚使”的竹简,递给吕不韦。
“赵王现在最怕什么?”
景珩自问自答。
“他怕的不是秦军,秦军还在城外。他怕的是城里的几十万张嘴。”
“他怕自己背上一个‘残暴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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