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一种无形的重量压着,沉甸甸地坠在邯郸城的屋檐上。
风停了。
那股烧焦的、带着皮肉油脂的古怪气味,却愈发浓郁,钻进府邸的每一条门缝。
吕不韦府中的下人们,走路都用脚尖,呼吸都放轻了。
死一样的寂静里,任何一点声响都会被放大。
景珩坐在桌前。
那张巨大的舆图铺陈开来,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竹简。
那枚新刻的,只写了一个“政”字的竹简。
竹简的边缘被刻刀修得平滑,触手温润,却带着一股冷意。
嬴政不知何时又醒了。
他赤着脚,悄无声息地站在景珩身后,一双大眼睛在昏暗的烛火里,黑得发亮。
他没有说饿,也没有喊冷。
他就那么站着,看着兄长的背影。
“哥。”
嬴政的声音很小,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西城那些人,都死了吗?”
景珩没有回头。
他将那枚竹简放在舆马之上,正好压住赵国宫城的位置。
“嗯。”
一个单音节的回应,没有温度。
“为什么?”
嬴政又问。
景珩这才转过身。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个名义上是质子,未来却是天下之主的孩子。
“因为他们是秦人。”
景珩的回答简单又残忍。
“也因为,他们挡路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嬴政的头。
“政儿,你要记住。在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最值钱的,也是人命。”
“区别在于,那条命,握在谁的手里。”
嬴政似懂非懂。
他只是觉得,兄长手心的温度,有些凉。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又压抑的脚步声。
一个管事冲到门口,连门槛都没敢迈进来,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
“公子!吕相……吕相回来了!”
府里的死寂,被这句话劈开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吕不韦那庞大的身躯,就挤满了门框。
他身上还穿着入宫时的朝服,衣角沾了些泥水,头上的冠也有些歪斜。
整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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